高堂之上,池家父母早已等候多时,池将军应当是才下了早朝,连朝服都没有来得及换,而池府主母蔡夫人却是一身蜀锦小短打,一看就知是将门出身,不爱那些个繁复的衣裙。
沈清碧走上前去矮身唱礼:“儿媳沈氏,给父亲母亲见安。”
碎玉适时给一旁的嬷嬷递上白绢,以便府里留存。
只听池将军笑了声,没有应话,沈清碧抬起头,满脸通红,眼珠子直溜溜地转,写满了不理解。一旁伺候的嬷嬷笑着提点道:“少夫人,在池府,可没有什么女子出嫁便失了姓名的道理。”
沈清碧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人儿,当即反应过来,端过一旁早已备好的茶盏重新行礼见安:“掠霞请父亲母亲安,父亲母亲请喝茶。”
池将军嘿嘿一笑,端过茶盏便是仰头闷完,哐当一声放下,顺带留下了一把鎏金匕首:“儿媳,这是在蛮夷人手里收缴的断星匕首,削铁如泥,留给你防身用,若是池砚那小子敢欺负你,直接给他一击,不必客气。”
沈清碧不知道怎么接话,正迷惘着,只听那蔡夫人冷哼一声,毫不给自家丈夫面子:“这么多年了,依旧是个莽夫,跟个蚂蚱似的聒噪,还好阿砚不像你,否则都讨不到媳妇。”妇人端起茶盏浅抿了一口,攀附着祥云纹的茶盏应声落下,朝下看了眼,一旁的嬷嬷拿出了两件东西,交到沈清碧手里。
“掠霞,我与你的母亲曾有一面之缘,你和她十分相像,都是江南风韵的美人儿,我给你准备了三件见面礼,一是主母中馈印,凭这个可以支使府内管事,调度公私账,包括金库,都是你的。二是半块虎符,你出身将门,应当对私兵毫不陌生,咱们府内的私兵三百,供你差使,若有一日池砚对你不好,不必客气,以精锐攻之。三是风花雪月四名婢子,均是挽字辈的,我想阿砚已经将人送到你面前了,她们各有所长,你好生用着,当然,若是不喜欢,也可直言退回。”
沈清碧垂眸,一一谢过,长辈赐不敢辞,她将父母亲给的贺礼收下,又陪着用过早膳才走。
她曾以为自己有朝一日成婚,定当是谨言慎行,事事小心的主母,没成想会是这样的,本是高嫁,身边的每一个人却都在告诉她,你首先是自己,然后才是池砚的妻子。
断星匕首,主母中馈,私兵虎符,桩桩件件都是对她的爱屋及乌。都说护国将军有位悍妻,生生争得了丈夫永不纳妾的承诺,今日一见,沈清碧却觉得蔡夫人是个直爽的性子,不是母亲那样的柔情似水,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沈清碧回到自己的寝殿,命碎玉在妆匣里拿出四支各具特色的四季花钗,让她交与风花雪月四姐妹,毕竟是从蔡夫人手底下出来的人,她这个做儿媳的,该给的面子总要周全。
初到池府,她也无所事事,坐在院里晒着太阳,手里拿着出嫁的那一方凰衔旱莲团扇,正是睡眼朦胧时,便听见池砚回家的喧闹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