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驰归将军府,翻身下马,向赵武简单交代了几句过两日的行军事宜,便步至寝殿。
修长的指掀开珠帘,沈清碧安静阖眠的模样便映入眼帘,窗棂折射的几寸暖光映在少女微微颤动的羽睫上。池砚步子尽可能轻缓地走近,坐于榻旁,见沈清碧身上未盖锦衾,环顾四周亦未找到可保暖之物,只得轻声唤她:“卿卿,卿卿,怎么在这榻上安睡?”
池砚身上仍带着清冽寒冷的气息,少女嘤咛着蹭进怀中,伸手抱着他的腰际,池砚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指尖将沈清碧耳旁一缕青丝轻拂至耳后,柔声道:“我身上冷,你才睡醒,别染了寒气。”八壹中文網
言罢,他抬起头,剑眉微蹙,冷声向殿外问道:
“风花雪月那四个丫头呢?少夫人在此睡着,不懂得添衣伺候吗?”
挽雪手中抱着裯子正赶至寝殿,闻声匆忙入内。少将军一直是个不苟言笑的,此般似是要动怒之意,更是紧张万分,下跪叩首,声音染了几分哭腔:
“少将军息怒……挽风和挽月姐姐不知何故染了怪疾,高烧不起,挽花今早跌伤了脚踝,无法动身,碎玉姐姐去找郎中了,都怪奴婢不好……”
挽雪知少将军杀过不少人,煞气颇重,以往伺候不好的婢子,轻则赶出池府,重则乱棍打死。她思及此,身上更是抖得像筛糠一般。
池砚冷笑了一声:
“四人里三人都无法伺候主子,我池家要你们何用?”
沈清碧刚刚睡醒,有几分迷惘,池砚对婢女的训斥听得她心中一紧,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池砚。池砚是意气风发的,是神采飞扬的,是酒醉迷蒙的,是温柔含笑的,却从没有对她是这样横眉冷对的。
风花雪月四姐妹怎么说也是夫人手底下的人,并未犯什么大错便是一顿训斥,这样不好。只是沈清碧这时也不好在外人面前落了丈夫的面子,于是她便拿起那一方凰衔旱莲团扇,轻点池砚胸膛:“夫君莫要再说了,掠霞身旁的婢子们常常身有异象,父亲曾带我去庙里看望高僧,说是我的命格千年难遇,非常人所能压得住。轻则草木尽枯,重则引人疾病,夫君可害怕?”
这话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说得连沈清碧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她与父亲拜访过得道高僧是真,从小到大养不成花草,被兄长调侃是花草枯,这也是真。说是带来灾祸,多少有些夸张。沈清碧见一旁的挽雪往后缩了半寸,一时间笑出了声。
好半晌才抬起眸子,一脸惊恐万分的模样看池砚:“将军娶了一位命格有异的悍妻回府,这该如何是好呢?”
沈清碧示意挽雪退下,替那胆小懦弱的婢子解了围,沈清碧也顺势靠近了池砚怀里,手上的团扇摇摇晃晃,像是勾人心弦一般来回跳跃在指尖:“夫君好生凶悍,你瞧那婢子,抖得像是寒冬腊月一般,唯有我不惧你,悍夫灾妻,倒也极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