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碧信佛。
幼年时,母亲总带着她和兄长去佛堂里,什么话也不说,母亲拿着一本又一本的佛经念诵,字字句句,都是祈求父亲平安凯旋。
长成后,母亲曾告诉她,本想给她取名叫盼儿,她是半个遗腹子,是父亲出征一个月后才被发现怀有身孕的。出生后,是兄长随口说了个碧字,成了她的名。
“我叫岩,是为山石,男子如山。如此一来,妹妹应当叫碧,女子若水,碧脱胎于水。”
待字闺中时父母兄长疼爱,出嫁后掌管一家起居饮食,父母放权,唯她独大。是沈池两家给她的爱意。
如今嫁为人妇,沈清碧日日忙活,她学着掌握池府中馈,整顿不良风气,在年节之前清算账目,闲暇时与风花雪月四姐妹探讨各自所长,烹饪,女红,簪花,挽发,无一不是需要费尽心力的活计,沈清碧日日忙得晕头转向,脚不沾地。
她有意把自己的生活填满,满到没有一丝空隙去想念。可是每到深夜,沈清碧总会怀念池砚在身边的日子,他的意气风发,他的眼眸含笑,他的缱绻深情,他的柔情万种。
万籁俱寂时,最想他。
从前她不懂为什么母亲祖上是书香世家,是将门之女,却会相信鬼神之说。如今沈清碧懂了,不是信佛,是有愿求佛。心中有愿求无处纾解,这才有了求佛一说。
说来可巧,沈清碧的天癸这个月还未来到,她以为自己可以有母亲那样的运气,可以怀上遗腹子。她去寻医师瞧过,医师说她体寒带虚,难免会有月信不准的时候,也正因为这样,不好好温养身子几年怕是难有身孕,沈清碧听了这话心里说不出的酸涩,于是日日夜夜辗转在各个寺庙佛像底下,想要求一求佛。
她求千千万将士都可以平安归家,求战事凯旋,领土归位,求她的将军平安顺遂,少灾少难。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贪心得求一个子嗣,常伴左右。
沈清碧在蔡夫人的准许下,开设了一个小佛堂,不在外头礼佛的日子里,她常常一个人待在里头,诵经礼佛。
“信女愿每月初一十五斋戒,愿佛祖保佑夫君池砚率众将士平安凯旋,求佛祖垂怜保佑,求观世音娘娘赐下男女,信女定将好生安养,不容半点差错。”
佛说世间的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是宿命的安排,是妙不可言的缘分。那么她愿求这段缘,有一个好结果。
她求佛,问的是自己的心。
珠帘卷,西风起,来人是碎玉。
“小姐,到时辰去给蔡夫人请安了,不能在佛堂耽搁下去了。”
沈清碧将手里的三炷香送入香炉,合手三拜,才跟着碎玉离去。
她抬眸望了望那阴云密布的天空,心里总是说不出的烦闷,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些什么。
西风带不走她的思念,她求佛,愿上天善待她的良人,愿为家国大义而战的将士们都有一个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