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在即,池府上下忙得不可开交,沈清碧带着挽风走进账房,同蔡夫人与账房先生一坐就是一整天,到如今还没对完府里的账目。
此时挽风拿着檀木算盘打得火热,面色却是越来越沉:“自打主子将管家夫人的权收回大半,她倒是不贪墨,不染指下头的半分油水,只是今年的米价,属实有些贵的离谱,足足比往年的账里多出十两五钱。”
蔡夫人含笑道:“今年西边发大水,淹没了千万亩良田,粮价高也是正常的,不过是十两五钱,再贵也得吃粮食,不必太在意价钱。”
蔡夫人不是不知道管家夫人贪墨一事,只是从前她也没有精力成日里在家看着,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府里的下人能过活就是。现在不一样了,沈清碧虽然从未管过家,说话做事总是带着青涩懵懂,却是用心在做好每一件事儿,日子长了,在府上也有了一定的威望。
蔡夫人也不知道沈清碧是使得什么路子,竟然哄得管家夫人乖乖让权,不仅是补足了往年欠着的份例,甚至是去领了十鞭家法,有奖有惩,替府里那些个暗戳戳被欺压许久的下人出了一口恶气。哪怕如今管家夫人仍在原位,却再也不敢克扣下头的人,只得乖乖听沈清碧的话。
沈清碧将挽风对过的账目又细细与记录核对了一遍,然后将最后一页翻到蔡夫人面前:“母亲,府里的账目这是最后一本,价钱都对得上,除了十月里管家夫人将自己的月例拿来补全之前拖欠下人们的份例,没有下发外,其余的帐子并无差错。”
蔡夫人轻轻扫了一眼,确定价钱无误,拿起私印盖了章。一旁的嬷嬷将账本收拢归库,这足足七日的忙碌才算告一段落。
蔡夫人与沈清碧都没有着急要走,而是坐在远处闲谈,蔡夫人抬眼看去,沈清碧手边的缠臂金已经宽大了一圈,她将沈清碧的手轻轻握住,温声说道:“这段日子苦了你了。”
这段日子以来,蔡夫人常常去往军营,府里上下的大小事宜全都交由沈清碧一人负责,等蔡夫人真的空下来时,自家儿媳妇已经把铺子里的账目核对完毕了。
蔡夫人从手上取下一个红玉镯子,套入沈清碧的手:“早前想把铁匠铺子交给你,你推托说那是娘亲的嫁妆,不能收,这红玉镯子是娘亲嫁与你父亲后,在塞外一处农家寻来的,本是上等珍品,人家却更爱那五十斤面粉,镯子挑人,更衬美人。”
红玉镯子游走在玉臂之上,那镯子莹润,映衬得美人更是肤如凝脂,华光内敛。
沈清碧知道这会子不容拒绝,只得笑着应道:“掠霞谢过娘亲,得了新首饰,不妨娘亲晚上去我那院里吃,挽花那丫头可是喊着小年要包饺子呢,不如娘亲一起去尝尝鲜?”
蔡夫人当然不会推辞,含笑应下,这才一同出了账房大门,往内院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