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皇城,血雨腥风。宫城外满目疮痪,街道上尸横遍野。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妇孺绝望的哭喊声,不断回响在云霄。
城门已被攻破了,只差着最后的宫门,两方士兵仍在交战,魏兵一个接一个倒下,剩下为数不多的人还在坚守着阵地,明知无力回天,依然奋不顾身誓死不从,只为他们信仰的国,敬仰的帝君。
天淅沥沥渐渐下起了雨,雨水冲刷地面上的血迹,血水交融,汇成了一道河。只见那帝王独坐龙椅,正值壮年却两鬓斑白,满脸疲惫,眼窝凹陷。
一名宦官急匆匆进门,跪地重重磕头,用他刺耳尖细的嗓音喊道:“陛下,西域大军已攻破城门,请陛下速速撤离,皇后娘娘已出门迎接敌军,她不是我们的人。”
震惊的情绪在皇帝脑中炸开,就连呼吸也骤停数秒。他的耳中响起一片忙音,后边的话什么也听不清了,脸上残存的血色尽退,失神起身,眼前模糊起来,身形不稳,踉跄几步。宦官急忙起身去扶,被他狠力甩开,皇帝捂着青筋暴露的额头,深吸口气,闭上眼缓缓吐出一个滚字。
宦官抹掉头上细汗,重新跪下不断在地上磕着响头,请求帝王撤离皇城。
皇帝却抽出一旁的宝剑一把斩下宦官的头颅,热血四溅喷洒在脸上时,他笑了,却又像是在哭。
君王以是颓跌落座,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叹息,仿佛飘到了云际。他不过是,亡国之君罢了。
阿匿踏着不轻不重的步子走近金銮大殿,殿外不远处的厮杀声,祭声不绝。她的脚步未顿,径直入内,见殿上已然有所憔悴的人,巧笑倩兮,略福身言:“给帝君请安,愿帝君万岁长安。”
皇帝扬起失魂落魄的脸,盯着眼前人的笑颜有些失神,她还是那样的明媚动人,美目流转之间尽是风情,甚至是发髻上还簪着他所赠的牡丹掐花步摇,他们之间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阿匿捻起随身的帕子,给他擦干净了脸上的血迹,她看了眼一旁惨死的小太监,轻启朱唇,笑道:“不过是区区蝼蚁罢了,帝君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皇帝猛地将眼前的人紧拥入怀,力道之大像是要把人揉进血肉里,融入骨髓中。嗅着阿匿身上的玫瑰花香,面上异常镇定的表情开始崩塌,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恐慌,像个丢了心爱之物的孩童。
皇帝布满血丝的凤眸里充盈着泪水,低声呢喃着:“他们都在传,他们说国要亡了,他们说我要死了,他们说你打开城门让西域大军攻城了。”
皇帝小心翼翼捧着阿匿的脸,沾满鲜血的手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痕迹,皇帝察觉到了,皱着眉头扯起龙袍的袖子小心翼翼的抹去血迹,他的皇后最喜欢干净,不能沾染污秽,他充满祈求的目光希望得到眼前人的回应,却只换来一句。
“是与不是,帝君自己走出金銮大殿看看便知,来吧,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