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的小两口紧赶慢赶,在家收拾了三日便带着金银细软前往镇上,他们只带了部分不好储存的食物,剩下没吃完的面粉米粮,都装进罐子里埋在了地下。他们总得给自己留一点后路。
丁长平思来想去还是在外头宣扬了些消息,他们这样走了,总归是会落人话柄的,杭烟村拢共就这么大点地方,也不是没有人去住到别处,放弃了常住半辈子,甚至是家里住了几辈子的地方,总是会被乡里乡亲议论纷纷的。朱明与丁长平心中没有底,他们不知道在镇上的生活会怎么样,如果往后还要回来,总归是还有一处地方在等着他们。纠结了几日之后,丁长平还是带上一碗水牛奶,敲开了隔壁郑婶子的家门。
郑婶子见到来人,很是讶异,于是问道:“明哥媳妇,有什么事情吗?”
丁长平端着一个陶碗便往前递,笑盈盈地说了句:“我家夫君前几天在东家那得了些水牛奶,这不想着给婶子送些来,我这胎阿怀得危险,镇上的大夫说最好待上一段时间养护,等胎儿稳定了之后再回来,这不收拾着东西,想起婶子家了,便将这水牛奶送来,婶子可千万不要嫌弃才是。”八壹中文網
丁长平这话说的有技巧,三言两语便交代好了一切,这说辞她与朱明都对过口,不会有什么岔子。一碗水牛奶,足以让郑婶子在有人说闲话时替他们家解释,他们在镇上住几个月,也不会有怎么样的关系。
女儿家心里的那些个弯弯绕绕,朱明总是不懂的,但这不妨碍他是个听媳妇话的木头脑袋,媳妇怎么说,他便怎么做,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郑婶子连忙将丁长平迎进门,都说吃人家的嘴软,她也不好意思让一个怀胎数月,胎象不稳的孕妇久站在家门前,更何况,那一碗水牛奶可是实打实的,在这个喝水都稀罕的时候,能喝上水牛奶,多少都有些银子在身上。郑婶子能明白丁长平这是让她帮着说话,嘴皮子碰一碰的事情能让家里的娃娃喝上水牛奶,她又不是个傻子,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买卖。
只是郑婶子也不想落人口实,越是小的村庄越是容易说闲话,一人一句话就能毁掉一个女人的名声,任谁都不敢冒风险。郑婶子在压箱底的檀木柜子里翻出几块精巧别致的料子,递到丁长平的手上。
“这是我们家虎仔出生时,我们家那个从镇上买的衣裳,后来衣裳小了,我没舍得扔,给裁成了小块,那几块都是我家孩子穿过的衣裳里裁下来的,料子没虎仔的那块贵,却也都是八成新的,就是年头有些久了,孩子出生总要做身百家衣的,就当我给你们家的孩子添份力罢了。”
体弱多病的孩子多半都要穿一回百家衣的,只是通常都要用糖块和人家换料子,这样成色的料子在村里已经是排得上号的了,丁长平也没有推辞郑婶的好意,应声收下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