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放学随月生就窜到了傅时的桌前,他这个人轴,说白了就是死倔,有什么事情非要去问出个一二三来才算罢休,昨天他的身上扛着人,没办法去追,这不记到了现在,可算是逮着了机会。
随月生的手撑在桌子上,微微俯身问他:“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傅时一边把练习册放进书包里一边随口问着,连个抬眼都没有赏他:“要我和你说什么?”
“这个啊!”
随月生从校服兜里掏出手机,举到傅时眼前。6s里是张照片,背景是五光十色的酒吧,主角是一个少年的背影,朦胧不清,只能看清楚一个剪影,压根儿认不到是谁。
“你带手机来学校。”傅时言简意赅的说道,似乎这才是好学生的标准化关注点,一板一眼的肯定句让有人不爽了。
这是重点吗!!!这是重点吗!!!好学生怎么就知道避重就轻阿!!!真是太讨厌了!!
随月生在心里怒嚎,深呼吸好几下才稳定下来情绪,继续问着,他偏执的需要问出个结果才罢休:“这个是你吧?别狡辩,就那样从我的面前经过,我肯定不会认错的。”
随月生把照片放大,指着那个背影喋喋不休地说着,直到被傅时打断才停了下来。
“然后呢?”
“哈?你不是一个好学生吗?!”随月生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于是从旁边抽了把椅子,坐在傅时对面,压低音量问着:“你怎么那个样子去酒吧了呢?而且....你耳垂上的不是一颗痣啊...”
傅时勾了勾嘴角,站起朝着随月生的方向俯了俯身:“什么样子?这样才对是吗?”
傅时把额前的刘海往后脑勺的方向捋,露出了好看又带着攻略性的五官,明明只是撩头发这么个简单的动作,他却做出了勾引的意味来。
随月生吞了口口水,然后就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直跳,他微微往后靠了靠,害怕被看出什么破绽来,殊不知早已是错漏百出。
心如擂鼓。
随月生突然想到了这个词语。
他怕眼前的人听到他剧烈运动的心跳声,怕有人看穿他难以掩饰的喜欢。
“然后,这不是一颗痣。”傅时挑了挑眉,把那张还算好看的脸给他凑上去:“要摸一下么?”傅时朝他发出了邀请,好假以待他的回答。
随月生愣了一下,然后听见自己不争气的说了声“好”,就那么一瞬间的事情,随月生快速收回手,他的指尖似乎还存留着对方耳垂上的温度,随月生把手缩进校服袖子里,轻轻地捻了捻两个手指,似乎是在回味那温软的触感。
真他妹的好摸。
他们收拾好了东西往外走,就着如同橘子海一般的晚霞余韵,他们在树影下行走,周遭安静的不像话,只有他们并肩行走发出的呼吸声。
“害怕吗?”傅时问着。
“有什么害怕的,不过你这么厉害倒是挺吃惊的。”随月生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傅时前面,然后面朝着他倒退着走,没由来的像个傍晚出来散步竞走的小老头。
“你手上的那个伤,也不是削铅笔划的吧。”少年难得一见的聪明,也不愿意在绕弯子,只是在陈述某个事实。
傅时笑了笑,也不否认。
“是啊,看你被揍得太惨了,去给你报仇了,结果没想着他们拿了刀,不过还好,小爷身手敏捷,没吃什么亏。”
“那天早晨要是我不帮你,你也可以全身而退吧?”随月生突然想起了什么,继续追问着。
“不啊,我宁愿给钱了事,动手太累了,毕竟是个好学生嘛。”
被叫好学生的时间久了,傅安自己也信了三分,自顾自地调侃着。
“什么玩意儿嘛。”
随月生忍不住笑骂了一声,却见傅时也朝他勾了勾嘴角。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走了一会,随月生突然朝他踢了块石头。傅时挑了挑眉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随月生,等他的下一步动作。
“那什么,”随月生清了清嗓子,明明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小霸王,现在却是红了脸,是清澈见底的那种红。
“我还挺喜欢这样的你的。”
傅时一愣,学着之前随月生的样子把脚下的那块石头踢了回去,随即笑了声。
“那,好学生接受你的喜欢。”
……
那是随月生的初恋。随月生一直认为初恋指的并不是第一个谈恋爱的人,而是第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傅时是他百分百的真心恋人。
即使天不遂人意,他们并没有在一起多久,甚至没有什么进一步的交流。可那短短几个月的回忆便足够他充作半生的想念。
不得不说,来晚舟的眉眼间有凌厉的攻势,某一个角度特别像傅时,这也是随月生愿意藏着性子留在他身边的原因。
来晚舟喜欢他的一双素手,把他当作是已故妹妹的手替,哪怕是在床事上也会特地拿一块帕子盖住他的手,怎么看怎么像是欲盖弥彰。
可是谁能想到,随月生对于来晚舟的感情也并没有那么纯粹呢?大抵是他自己也分不清楚,戏演的久了,到底对来晚舟有几分真心。
随月生自小混迹各处,也懂得怎么掌握人心,他对人有五分喜欢,便有本事让人感受到七分。来晚舟需要他提供一部分的精神寄托,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索求。
随月生从来不觉得自己对来晚舟有情欲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他隐忍的已经足够久,既然山不来就他,他便有本事去就山。明明是他放低身段刻意勾引,可是到最后某位总裁大人还不是在他的操纵下惊叫,最后在揽着他沉沉睡去。
随月生在夜色深处想入非非,思绪飘得太远,连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