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天气总是让人捉摸不定,一通玩笑话过后,一家子总算是定好了出行的日子,只是在临了出行的时候,梨园的师父给杜莺时寄来了个戏本子,杜莺时本就是爱戏的,更是喜欢自己师父的曲,这会儿着了身鹅黄羽缎小衣,外搭灰兔毛小袄,绸裙摇曳生姿,楚腰袅袅,柔桡嬛嬛碎玞缀,玉面娇俏可人,瑰姿玮态,不可胜赞,美人到哪儿都是美人,哪怕只是趴在床上看戏文也是别有一番美感。
……
“江南采莲,莲叶田田,凤鸾易主,鬼神皆出,风言风语,邵氏索命。”
李妙人驻足大殿之上,用着不知名调子唱着这句话,眼底深潭,千丈无底。她的棋局还在继续,只是这次,她需要一个人在死门为她挡住魑魅魍魉。于是端的是主子架子的妙容华,找上了昔日的奴婢。
“若你不信鬼神,我也不需要当个妙主子,或许可以兴个凤鸾,再易个皇后主子。”
“容华亲临,让奴蓬荜生辉。”阿雅俯下身子,微微向她鞠了一躬,那是多年的习惯,哪怕入宫多年也没办法改掉的习惯。阿雅大概知道她的来意,只啊那道题太过难解,那棋局太难破,下一步是生门或是死门,她也看不见,她也看不懂。
“容华可是有答案了?”
阿雅双手递给她一杯温茶,然后指着桌上的棋局,笑道。
“那便交给容华了。”
李妙人听她一番狂言,心下却不觉鄙夷,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道:“容华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爽快,可不怕这隔墙有耳,传给别人听去?”
李妙人的眸子望向了桌上未完的棋局,执白棋而上,落定一子,挽袖示请。她伸手出接过清茶,眉眼间依旧是笑靥如花。
阿雅将清茶搁在桌上,挽着袖子清嗓子唱起了戏剧:“贺凤鸾新主,易了皇后位分,陛下——重情重义。”
戏台起起落落,旦角儿逐个登场,飞琼否?东施否?可笑他人看穿,唯台上人作笼中鸟,让人笑俾人悲。
“奴不奢望得帝怜,只图安度余生,不受人牵扯。”
那棋局破了?可认定散子不可代枭棋,只怕哪日枭棋无能,散子自封。
“离草看承多方,岂是你我二人可植,青鸾好思,深禁难容妒忌人。”
人尽好思,有几分不得台面的机灵有何用,阿雅心道我承她好意顺水推舟,岂不美哉,但她究竟几分把握,我不知,也不愿猜。
“奴愿做锦上添花人。”
阿雅笑靥盈盈,骚骚乱鬒,以柔荑抚正。阿雅再次挽起袖子,见李妙人迟迟不落一棋,手执黑棋再落一子,黑白错综,已成平局。
“安稳日子?你若助我,无论成功与否,所有的都是我。你作了锦上添花,你助了顺水人情,宏图是我描绘的。”
李妙人摔杯,滴答两三声,茶水从杯流出,洒向地面,茶水漫过衣角,凉透了二人的心。
“九重把握,一重不足。你若是愿赌,我自让你安度。”作了一个伪人情,推了一舟。李妙人挽袖缓步走出宫殿,嘴里咿咿呀呀唱着“也无风雨也无晴。”
“奴的答案已经许容华,至于什么宏图,奴愚钝也不敢指手画脚坏容华大业。”
阿雅的内心是否向往着安稳?可那是她不曾拥有的感觉,在那个雨夜后,她还哪来的安生日子,只不过是她哄骗自己,图个心安。
“恭送容华。”
李妙人的戏码到底是多年历练,不是她阿雅一个入宫不久的新人可以左右的,只是这九重浑水,终究要沾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