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栖扬荑扶正顶头九龙四凤钗,飘枝垂珠滴金玉,靥生国色牡丹姿,一双凤眸盯着一旁不断播放的鸾镜,上头赫然是秦楼之中的一草一木,里头的蚂蚁正在评价着所谓凡人的故事,字字珠玑,却并无半点儿感情可言。
风里栖纤纤葱指叩木案,凤眸轻挑尾线翘,护甲尖尖划檀木,细长入人心,她勾着唇角,笑得嘲讽:“两千两百一十四年了,这块石头真是半点子也捂不热,真是个废物。”
盘古开天地,女娲补天造万物。身为大地之母,风里栖以女娲石补天之时,天门大开,三界震动,那堆五彩石之中,有那么一块特别的,在不知道什么时节得了机缘通灵,借着天地万物杂乱无章之际,散入人间烟火之中。
那是秦娇娇的曾经,也是流传千古的汉宫皇后陈阿娇的一生金屋之典。
孝武陈皇后,馆陶公主刘嫖之女。
风头无两,绝世无双。
……
彼时的汉宫内,道是世人惦念她卫子夫风华无双,眉间挂了四月的桃花。当年她梨花带雨一哭得了冠绝六宫的宠,显赫了卫家。今日往来长门,卫子夫几丝戏谑浮上心头,风水轮流转啊,陈阿娇。若不是她的那份任性,那年的卫子夫走不到今时今日这般地位。
任她不惧宫门冷了韶华,六道轮回,也该醒了。逼仄的宫道上卫子夫云步款款,卫子夫噙笑的嘴角间带了十二月的雪,不复往日的那般让人惬意的笑,反倒是透着冷意难平。
“吱呀”那扇朱红宫门早已染上了灰,卫子夫抬眸睨了朗朗乾坤,这样好的阳光恰如那日第一次见她。她也如这阳光,明媚动人却着实碍了卫子夫的眼。
“皇后娘娘您安好诺。”她螓首转向佳人,提高调子问。
“这您自个儿家的地方住得可还舒心?”
卫子夫笑出了声调子亦是不疾不徐“瞧您这一身脏,可不像陈皇后应有的做派,莫不是这长门不见郎君,便不梳洗了?”
陈阿娇是打理阖宫的,每一丝,一毫,她都尽在掌握,和宫上下,共六载。直到刘彻以“巫蛊之罪”,将她移居长门宫,才结束了属于陈氏的辉煌。
都说风水轮流转,陈阿娇却怎么也没想到,风水轮来了卫子夫这里。长门宫的大门推开的时候,她还妄想着阿彻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了。
陈阿娇便连滚带爬的跑到了门前,这几日的折磨早已经磨去了她骄纵的性子。不顾泥浆溅了她满身。
待看清楚了来人,陈阿娇才猛的跌坐下去。是啊,阿彻如今被这狐媚子迷住了心窍,哪有空当来看她。
陈阿娇听着她的一句句讽刺,终究是没有忍住,开口反唇相讥:“卫子夫你这个卑贱的歌姬!你有什么资格来看本宫的笑话!”
卫子夫笑颤了髻上的步摇,姣好的面容那样明目,称得上是花枝乱颤,端得一派高贵:“皇后娘娘您说笑了,子夫怎敢看娘娘的笑话。”
佳人一举一动都尽收她眼底,卫子夫的视线随那徐风吹着的杨柳移到这偌大的院落之中,草木葳蕤,鬼斧神工雕了那假山绝妙无双,镀上几分雍容华贵。馆陶公主自恃高贵的皇家做派尽显在这长门宫里,比她那椒房殿还要华贵典雅许多。只是想不到这长门宫竟成了馆陶公主那疼爱一辈子女儿的囚笼。
没了刘彻的忍让,她陈阿娇还算什么?不过是金屋里藏着的一只折断翅膀的金丝雀罢了,连飞都飞不高。
陈阿娇想要去挥一巴掌,却被卫子夫身边的仆从推到在地,她的手上沾满了污秽,是用金丝娟都擦不去的。风抖落残花,掉入泥土,无处寻。
见她那般落魄潦倒,卫子夫咯咯笑的愈发明艳:“您快起来吧,地上凉得很。况且子夫一介歌姬出身受不的您大礼。”
陈阿娇看着因为太平公主的谄媚与讨好断送了大好年华的卫子夫,冷哼一声。
“卫子夫,无论你再怎么嚣张,那也只是我的下一任,你与我,并无分别。”
陈阿娇抬起头,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落下来,却是让自己镀了一层金,又迷了双眼。
就连南飞的大雁也在怜悯她,一声声叫着“天上怎知人间苦呀。”她用广大的袖子遮掩了满面的恨意,只露出一双眼睛。
“哈哈哈……我好得还有人关心,而你,卫子夫。她们一个个对你的都是无边的恨意,午夜轮回或是雷声轰鸣之时,你就不怕那些人的影子闪过你眼前,就不怕天道昭昭,终有一日你是要还的!”
“您是大汉的第一任国母,只是却不是最终的一个,子夫自然比不得。”
卫子夫笑的眉眼弯弯端的却不是当初的恭谨而是皇后的架子,红气养人,她如今春风得意,正是好时候,本就是来奚落她的,卫子夫又这么会和一个弃妇多计较。陈阿娇越是抓狂,她便越是开怀舒畅。
“那您手上的肮脏还洗的掉吗?您觉得,几个厉鬼能耐我何呢?倒是您,无依无靠,夜里会让恶鬼缠身吧?”
卫子夫摩挲着蔻丹,陈阿娇给她的锥心刺骨如今仍是她夜半惊起的由头,如若不是陈阿娇的恣意骄纵卫子夫也不会有机会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