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醒来时,头如宿醉之后炸裂般疼痛,强大的意志力使得他没有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叫,扭曲的面庞慢慢平复,眼睛缓缓睁开,发现身处一个木屋之中。
他自己坐在一个圆凳之上,对面是一个中年人,一身中式打扮,却是西方人的面孔,那人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眼中流露出仇恨、期盼、厌恶,以及一丝丝欣喜。
林如海从没见过如此生动的传达出意念与情感的眼神。
莫非是在梦中?他记得自己在布达佩斯深陷死局,怎地突然到了此处?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无论如何搜索枯肠,也无半点记忆。
不会是cia故布疑阵吧?按说不会,彼此是死敌,他们也深知自己的厉害,如果自己被cia抓到,定会被四肢牢牢绑缚、囚禁在重重铁笼中。
这个人是谁?这个地方是哪里?林如海望着这个人,没有做声,此时说话会显得被动,在接下来的对谈中处于下风,强大的精神力、丰富的阅历让林如海迅速镇定下来。
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那人拿起桌子上已经点燃的雪茄,放到嘴里狠狠地抽了一口,再把雪茄放回到架子上,然后向后一靠,道:“你心里一定在想,他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可是你没有问,你害怕接下来失去谈话的主动权。”
林如海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惊奇的神色。只是挺直了身子,如一杆标枪,向对手传达了永不屈服的意志。
那人有些无奈滴耸了耸肩,摊摊手,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哗啦一声拉开窗帘,阳光穿过如同不存在的玻璃。
他慢慢开口,道:“你已经离开了曾经生活过的时空,这里是时光长河。我叫米勒舍维奇.弗洛伊维德,我带你过来,如果你能帮我一个忙,之后我会平安地送你回去。”
林如海淡淡道:“死死生生,我也看得很淡,很多次我以为我会死,结果还是活的好好的。我想你需要说服我,找一个帮你做事的理由,但是这并不容易。”
弗洛伊维德忽然问道,“你知道第四维度么?”
林如海道:“你指的是时间?”
弗洛伊维德道:“你们华国有一个古老的故事,说有一个绿头精怪去找孔子,在见到孔子之前,和孔子的学生发生了争论,这个精怪说,一年有三个季节,春夏秋。
而孔子的弟子心里说这莫不是个傻子?然后争辩说,一年当然有四个季节,春夏秋冬嘛。两个人争论不休,于是去找孔子评理,孔子说一年当然有三个季节,春夏秋嘛。绿头精怪高高兴兴的走了。孔子的学生说老师你怎么说谎话?你猜孔子怎么说?”
林如海抬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你是不是想说,我没有经历或者知识,你要说的只能意会而我又不是迦叶尊者,无法拈花微笑?那我很遗憾,我不会在我还不明白的情况下听你的条件,那毫无意义。”
弗洛伊维德道:“我忘了你是古董鉴赏的行家,想必林先生学识渊博,已经贯通儒释道,打通古今壁垒,东西文化的障碍。”
望着窗外,弗洛伊维德悠悠续道:“长河落日,逝者如斯!我接下来说的也许过于震撼,林先生才如大海,当不会让老夫失望。
但在这之前,我想问一下林先生,如果你死了,你觉得你的妻子、红颜知己,能够平安幸福的度过余生么?抛开那个有果俺背景的赵琳。
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人以苏氏集团的生死存亡威胁他们放弃苏芷凝,苏家会有几个人站在你这边?又比如再来一个袁四爷想要侮辱周映卉,又有谁能够阻止?”
这当然是隐晦的威胁,半晌,林如海淡淡道:“如果人性需要林某一个人彰显,那这个世界岂不是太让人失望?”说完他起身,走过柔缓的地毯,拿起一只雪茄,打了一个响指,一簇火苗跳跃着点燃了雪茄。
然后,他冷冷而坚决道:“既然我是棋子,一切操控在神的手里,也许苏芷凝、周映卉等人也并不是真的存在。而你,不过是我梦里的一个更深的梦而已。”
弗洛伊维德有些懵了,当一个人本就怀疑人生的时候,怎么说服他还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但是林如海随后转变口风,问道,“你要我帮什么忙?”
弗洛伊维德静静的看着窗外,大河涛涛奔涌向前,他的目光忽而变得忧郁沧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帮我找到一个人,我保证林先生以及家人朋友的安全。至于这是不是梦,那我只能说,我相信林先生的坚强。如果你要得精神病,应该是从晚清回来后就得了。”
晚清?晚清?听到对方的话,林如海脑海中突然电光火石般闪现很多场景,但那些场景太快闪过,他根本来不及捕捉到什么。
看着对方,他说道:“我要求知道全部的真相!”
弗洛伊维德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我虽然仇恨东方人和西方人,但是我对林先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恶感。故事要从秦始皇说起,他是个雄才大略的君主,一世到万世的梦想并不荒谬,更因为种种加持得以实现。
扶苏即位之后,内以儒法为本,外示黄老为用,历史就如同外面的时光长河,奔涌不息。最后出现了三个分支。而我们时光一族,掌握的第四维度,也就是时间的秘密。
然而我们没有很高武力值,所以尽管时光一族掌握了时间和大量财富,却没有自己的国度,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在遥远的将来,更有暴君视我们为劣等民族,奴役并试图灭绝我们。
我们却没有反抗之力,只好躲进时光长河之中。我们无法打败或者杀死暴君,直到我的女儿出生,她是上天赐给我们时光一族的礼物,却被暴君看中。
为了反抗暴君,她逆流而上,希望以一己之力推翻秦朝,让他二世而亡。可是暴君也派人阻止她回归,并且希望抓住她,在接受暴君的蹂躏和在时空中流浪之间,我女儿选择了后者。我希望你找到她,并且像你解救周映卉一样把她解救出来。如果成功了,我万分感谢。”
林如海静静听着,脑海中已经天翻地覆地震惊,消化了半晌,他问道:“你女儿在哪里?救人成功后你怎么谢我?”
弗洛伊维德道:“她在哪个时空我也只有大概感应,需要多次尝试。而我会在你成功后,直接将你送回到你的国家,你是我第68个试验品,且是唯一成功的一个,所以,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