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前一天,万里晴空。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室内,厉正则缓缓睁开眼睛。
言知乐刚好运动完回来,手里拿着一束9朵玫瑰。
“大清早跑去给我买花了?”
厉正则笑着坐起身,把手伸出去。
言知乐上前把玫瑰花放他手里,“别自作多情,跑步经过一垃圾桶,看着还挺新鲜,就捡回来了。”
“这么随便?”
“嗯哼。”
言知乐转身去卫生间冲澡。
准备关门,听到厉正则笑着说:“还有卡片呢!”
闻言,关门的手一顿。
只听厉正则念出声:“粥粥小姐,能在万千人群中遇到你,是我的幸运。宇文。”
言知乐手一抖,碰上了门。
宇文腾轩这是要搞事啊!
那个男人,总是有本事让人抓狂。
她现在不看都可以想象得出来厉正则的脸色有多臭了。
磨磨蹭蹭洗完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言知乐一拉开卧室门,厉正则在门外站着。
他一手玫瑰花,一手卡片。
脸上表情不可描述的。
这花是秦语花店的员工送来的,说是秦语培育的新品。
这花的确跟平常看到的红色玫瑰不太一样,颜色很特别!
有昨天跟秦语的谈话,言知乐倒也没有怀疑。
接过花束道了谢后,就回了医院。
她压根就没有想到这束花暗藏玄机!
不然,她吃撑会把这束花送给厉正则,没事给自己找事!
她身上还穿着浴袍,不想跟他这样站着解释什么。
不是很合适。
她侧身从卫生间出去,来到衣柜前找衣服。
厉正则也不说话,就跟在她后面。
意思很明显,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
言知乐拿了身衣服回到卫生间。
关了门后换衣服。
再开门,厉正则还在门口。
她舔了下嘴唇,“你是我的尾巴吗?走哪儿跟哪儿。”
厉正则把卡片举起来对着她,上面的字映入眼帘。
字体遒劲有力,十分大气。
言知乐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宇文腾轩的字。
“你难道不应该给我解释一下吗,粥粥小姐?”
“解释什么?”
言知乐伸手抓过卡片,转身丢进卫生间的纸篓里。
厉正则盯着纸篓里的卡片,“你这是打算毁尸灭迹?”
“随你怎么想。”
言知乐推开他走出卫生间。
早饭已经送来,她过去拎起自己那一份,打开。
吃了一半,看到某人还站在卫生间门口。
她叹了口气,“你不吃早饭?”
“不吃!”某人语气很冲。
不吃拉倒!
言知乐不再管他,吃完自己那份后,又把他的那份也一并吃了。
饭饱肚圆后,她抹了抹嘴站起身。
常山正好找厉正则有事,推门进来。
“周小姐要出去?”
“嗯,出去消消食。”
言知乐拿了手机下楼,在楼下小公园里闲逛。
早上这个时间点,小公园里没有人,十分安静。
言知乐一圈一圈转着,转到第一百圈的时候,这才觉得肚子没那么撑胀。
她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即便是市区的医院里,早晨的空气也一样是清新的。
一场大雨过后,植被上的积雪融化的差不多了。
言知乐突然想起来,自己来北城之前可是还有一个计划。
堆雪人。
这几天说忙也不忙,说不忙也不知道每天都做了些什么。
雪人还没堆,雪已经融化。
言知乐抬头看天。
今年看来是没机会堆雪人了。
一场难得的大雪,她却没有把握住。
叹了口气,继续转圈。
又转了一百圈。
看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厉正则没打来电话。
还在生气。
看样子,他是打算在她离开前的这段时间,两人以冷战度过。
其实也无所谓,反正明天她就回去了。
没等来厉正则的电话,却等来了宇文腾轩的。
“花喜欢吗?”宇文腾轩问。
言知乐下意识转过身。
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旁边,男人身穿黑色大衣,手机放在耳边,正望向她这边。
嘴角带着微笑,整个人看起来稳重又风流。
平心而论,宇文腾轩的皮囊略胜厉正则。
关键是,这好看的皮囊下,还有一个有趣的灵魂。
但很遗憾,她跟这个灵魂无法产生共鸣。
恋爱和婚姻,于她而言,都不能将就。
不然以宇文腾轩那追人的狂热架势,是个女人都无法拒绝。
当年如果不是在她即将放弃对爱情和婚姻的奢望时遇到厉正则,她还真有可能就答应了宇文腾轩的追求。
但这也充分说明,她跟宇文腾轩没有做夫妻的缘分。
当朋友其实就挺好的。
“花?”言知乐反问,“你说的是你未婚妻送我的她培育的新品吗?挺漂亮的!”
她得提醒一下这个随心所欲的人,他是有未婚妻的。
秦语很漂亮。
年龄跟他也适合。
他们很般配。
至于她跟厉正则,他们也很般配,无论是颜值还是年龄。
电话那端,宇文腾轩沉默。
须臾,他笑道:“你喜欢就好。中午一起吃个饭?”
“不了,男朋友生病,我得照顾他。”
言知乐深知必须在最开始就斩断这人的任何不切实际的念头,绝对不能重蹈前世覆辙。
前世就是对他太温柔了,才导致后来的局面有些无法掌控。
“那就晚上。”宇文腾轩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我去海棠阁接你。”
厉正则出院的事是昨晚上才决定的。
明天就除夕了,他不想在医院里过这个春节。
但出院不出院还没有完全确定,上午十点还要做个全身检查。
现在是九点钟,还没开始检查。
而宇文腾轩却已经知道,厉正则下午要出院。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真的是神通广大。
宇文腾轩主动挂断了通话,隔空冲言知乐摆了摆手,钻进车里。
黑色的车子很快便驶离医院。
言知乐拿着手机坐在廊亭的长凳上,觉得有些头疼。
-
同样头疼的还有厉正则。
上午十点,厉正则检查完回到病房。
他没有告诉言知乐,他提前去做了检查。
回到病房没看到言知乐。
“周小姐还在楼下小公园转圈。”常山说。
三个小时前他去检查她在转圈。
三个小时后他回来,她还在转圈。
这是打算转到什么时候?
厉正则捏了捏眉心,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转身又出了门。
一下楼,他就看到了在小公园里转圈的人。
步速并不快,目视前方,专注而认真。
厉正则摸摸口袋,想点支烟。
可口袋里空空如也。
常山有烟,但没给他。
病还没有完全好,抽什么烟?
常山捂着自己的裤兜,朝一旁挪了两步。
厉正则斜他一眼,眼神有些冷。
常山目不斜视。
气氛有些不和谐,俞浩打来电话。
“老板,听说你今天出院?”
手机放在耳边,厉正则没说话。
俞浩继续问:“那是不是说明你可以回公司了?”
厉正则出声提醒:“今天年二十九。”
明天是法定节假日,他是老板,也享有休假的权利。
俞浩秒懂,却不得不哭丧着脸说:“老板,有件事昨天就想告诉你,考虑到你今天就出院了,所以没说。”
言知乐许是察觉到这边的动静,看了过来。
厉正则的视线跟她对上,他主动摆摆手,示意她过来。
转了三个小时的圈,好几百圈。
终于成功把言知乐心里的那丁点不愉快给转没了。
她主动走过去握住厉正则伸出的那只手,踮起脚尖在他抿紧的唇上亲了一口。
“不生气了?”
她低声问她。
厉正则一手还接着电话,另一只手将她用力箍在怀里。
用行动告诉她,当然还生气,但他选择原谅她。
“小气。”言知乐拿眼睛瞪他,下一秒却胳膊一伸勾住他的脖子往下拉,再次亲了他一下,“谢谢你的原谅。”
“我下午去公司。”
结束了跟俞浩的通话,厉正则看着怀里的女人。
气人的时候能把人气个半死。
不气人的时候,又能让人心软成一滩水。
她总是有这个本事。
他咬牙切齿,“哪天把我气死了,你就开心了是不是?”
言知乐眨眨眼,双手抱着他的脖子,“有件事需要跟你说一下。”
“如果是惹我不开心的事,你最好别说。”
厉正则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
言知乐叹气,“我也不知道你开不开心,但这件事我还必须要跟你说。”
“对了,你该去检查了。”
“已经检查完了,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啊?”
言知乐心里自责,跟他怄气转圈圈,错过了陪他检查。
“我不知道……”提前了。
厉正则低头用额头碰她的额头,“那说说,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言知乐仰脸,再次把嘴凑过去。
“这不够,我下午有事要去趟公司,一会儿先送你回海棠阁,或者你想去什么地方逛让常山跟着,晚上跟我回家一趟。”
“见家长?”
“丑媳妇早晚也要见公婆。”
言知乐,“……”
厉正则揽着她往回走。
收拾东西出院!
-
中午是在海棠阁吃的饭。
言知乐第一次知道,常山的厨艺还不赖!
午饭后厉正则回公司。
言知乐在院子里转悠,看到有桂花树,有些惊讶。
常山惯会察言观色,一切只要是能让他家少爷刷好感的事,他都必须告诉周家这位。
少爷幸福了,他们这些混饭吃的,也就都幸福了。
“这是去年9月份,少爷亲自选的树苗,亲自栽种的。”
言知乐只是点了下头,没说什么。
她喜欢桂花,连带着也喜欢桂花树。
家里院子里从她出生那天开始,每年都会栽一棵桂花树。
至今已经有十八棵。
跟她同岁栽种的那棵,直径已经有18公分,枝繁叶茂。
面前的这棵,应该是成活了。
等到来年秋天,说不定还能开出一些花朵来。
言知乐伸手抓了抓树干,大约只有她胳膊的一半粗细,要长到直径18公分,或许也需要十八年。
十八年后,她应该在这里吧?
那时候她三十六岁,应该有了孩子。
秋里桂花香蔓海棠阁,她跟厉正则坐在桂花树下,孩子们围着桂花树玩耍。
应该是一副很美的画面。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勾起嘴唇。
未来可期。
下午的时间,言知乐都用来学习。
刷题。
还是刷题。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五点。
厉正则打来电话,他大概六点能到家。
常山已经在厨房里忙了,他是个很称职的厨师。
言知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来到厨房。
曾青在给常山打下手,见她进来问:“少夫人,煮玉米好了,你现在吃不吃?”
中午从医院离开回海棠阁的路上,言知乐看到路边有个小姑娘在啃煮的白色玉米,啃得特别带劲,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把她一个路人都给看得觉得味道极好。
厉正则当时没说什么,回去就交待曾青去买玉米。
曾青买了好几种颜色的。
白色、红白彩色、黑色、黄色、红色、紫色。
有糯的,还有水果的。
应有尽有。
分开用好几个锅在煮。
捞出来放在盘子里,把言知乐看得眼睛都瞪圆了。
她从不知道,居然有这么多品种的玉米。
一般常见的也就黄白黑和彩色。
言知乐拿了个白色的,这是她下午看到的那种颜色。
咬了一口,鲜甜软糯,口感不错!
正啃着,有人从外面进来。
“少夫人,有人找您。”
言知乐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猜测应该是宇文腾轩。
“我一会儿过去。”
她啃着玉米回到屋里,把身上的羽绒服脱掉,从衣柜里找了一件厉正则的大衣穿身上,这才走出屋子。
常山也猜到应该是宇文腾轩,他让曾青看着锅里炒的菜,他走出厨房。
看到言知乐换了衣服,穿着少爷的黑色大衣。
常山微怔,随后隐约猜到了她的用意。
他挑了下眉,跟上她的脚步。
大门外,果真停着宇文腾轩的车子。
他在车边靠着,嘴里叼着一支烟,但没有点。
见她出来,他姿势没变,只是把烟从嘴里拿到了手里。
大衣还是没有羽绒服暖和。
又宽又大穿在身上,风从下面直往上窜,浑身凉飕飕的。
言知乐抱了抱胳膊,立在门口没再往前走,“你还真来了,就不怕白跑一趟?”
宇文腾轩笑笑,“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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