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后不会了。”
席大壮态度十分诚恳地道谢:“多谢郎中关心,还请郎中把药给我,我回去给我媳妇儿熬上。”
史郎中皱着眉头盯着席大壮看了好几眼,越看越不顺眼,冷哼一声将早就准备好的药丢给席大壮,横眉冷眼道:“这药拿回去,一天喝三顿,饭后两刻钟才能喝,五碗水小火慢熬成一碗即可,一贴药熬三次喝一日。”
席大壮再次道谢,史郎中翻了个白眼:“三两银子,拿了药,便将银子留下。”
“好。”
这年头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也才四五两,这几贴药史郎中便要三两,属于是漫天要价了。
但席大壮并没有跟他多言,掏出银子放下,礼貌道谢后提着药转身便走了。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席大壮一个人走在村里的小路上,突然听到一道破空之声极速传来,他警惕地扭头,一道黑色的身影便落到了他的面前。
“少将军!”
来人乃是席大壮曾经的部下武衡,他一看到席大壮便急忙单膝跪地抱拳行礼,热泪盈眶地仰头望着席大壮,情绪激动道:“少将军,属下总算是找到你了!”
“武衡!你不是去了北方吗?怎么会在此处?”
在席家被清算之后,席家原本的部下全都被打散重新编入别的队伍,且被派去了各处苦寒之地,以防席家依仗曾经的部下产生不臣之心。
武衡痛苦地闭了闭眼,突然捂着脸痛哭失声:“将军,跟我一起前往北方的兄弟们死伤大半,我们被朝廷秘密绞杀,兄弟们逃出来之后才探听到消息,曾经跟随席家军的兄弟们在各处都受到看排挤。越是官职高的兄弟,越是危险,不过短短三年半的时间,兄弟们便死伤大半!少将军,你不能不管兄弟们,兄弟们上有老下有小,我们死了不算什么,可我们的父母亲人都是无辜的!”
席大壮在大河村三年,看似对外界不闻不问,但也不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外界的情况。
可武衡今日所言,他确实不知晓。
他的心忍不住往下沉,拧着眉头扶了武衡一把:“你先站起来,有话我们慢慢说。”
它带着武衡走到村边无人居住的地方,一脸复杂地说:“你且说说这三年的情况。”
一说到这三年兄弟们遭受的不公和屈辱,武衡就满腔怨气,他怒道:“少将军,朝廷真不将兄弟们当人,这些年兄弟们为了朝廷守边关,战沙场,抛头颅,洒热血,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朝廷仍旧不相信兄弟们,派遣给兄弟们的任务全都是凶险异常的,就算兄弟们顺利完成任务,在军中也会被打压。军中有人发生纰漏,也都是让兄弟们背锅砍头。这回,竟还觉得兄弟们锋芒太盛,对兄弟们起了杀心,要将兄弟们赶尽杀绝!”
他愤怒地握着拳头,扭头望向席大壮,溃败的眼底闪烁着希冀,咬了咬牙说:“少将军,属下知道属下今日所求强人所难,但是……兄弟们真的经不住折腾了……求求少将军救救兄弟们吧!”
席大壮的心情十分沉重,武衡跟在他身边多年,被打压的是最狠的。
武衡曾为救他连性命都不顾,他自然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曾经忠心追随他们席家的兄弟们身首异处。
“武衡,兄弟们在何处?”
席大壮的眉头越皱越紧,沉重的心情让他脑子转动得飞快。
他即便再贪念现在的温暖和幸福,也不能再拖时间了。
“逃出来的兄弟们现在驻扎在大煤山,我们是今日傍晚时分才到的。好些兄弟都受了重伤,还请少将军与我一同去看看兄弟们,也好让兄弟们心里有个希望。”
武衡心酸地说:“不然,兄弟们真的撑不下去了。”
朝廷打定主意要清算他们,他们千里迢迢逃到这里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若是席大壮不肯带领他们,那他们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我家里有药,你跟我去取来。”
席大壮不能放任这么多兄弟不管,这事也不能再拖,沉思片刻后,他带着武衡回了家。
田翠荷在看见武衡的那一瞬间,眼眶就热了,急忙迎上去询问道:“武衡,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北边吗?是不是受了委屈,有没有哪里受伤,吃过饭没有?快赶紧进来坐,马上就吃饭了。”
“见过老夫人!”
武衡被田翠荷的嘘寒问暖问得心里一热,急忙上前行礼,田翠荷急忙将他扶起来:“无需多礼,快坐下吧!”
田翠荷拉武衡坐下,关心询问:“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其他人如何了?北方苦寒,你们都受苦了。”
武衡鼻子发酸,急忙低下头忍住泪意,深吸一口气以后才稳住声音说:“老夫人,兄弟们这里面挺好的,我们听说少将军在这里,便前来看看。老夫人这几年身体可好?兄弟们都很挂念您。”
“我好着呢!”
田翠荷轻笑了一声,刚要说话,池溪就端着一屉包子走过来,笑着说:“今日家里来客人了,刚好我蒸了大肉包,一会儿可得多吃几个。”
武衡听见了陌生的声音,抬头望去便见一个容貌姣好,皮肤白皙,眼睛明亮的女子笑盈盈地走过来。
紧接着,他便看见不苟言笑,严肃强硬得宛若煞神的少将军急忙迎上去将那女子手中的包子接过来,温声细语道:“你身体不舒服,赶紧坐下,这些小事让为夫来做便是。”
一说到身体不舒服,池溪的小脸便是一红,但有客人在,她也没好表现出来,便轻咳了一声说:“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吃饭吧!不然一会儿就冷了。”
席大壮点点头,转眸望向神色微妙的武衡,介绍道:“媳妇儿,这是武衡,曾经与为夫共事。”
武衡急忙站起身来,行礼道:“见过夫人。”
池溪微笑着摆手:“不必客气,快坐下吧!我再去拿一副碗筷。”
“媳妇儿你坐,为夫去拿便是。”
池溪转身要走,席大壮就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自己转身去拿碗筷,武衡受宠若惊地急忙站起身:“不必了少将军,属下自己去拿便可。”
少将军虽然严肃凶狠,但平日里也没有大家世族的矫情,在军中跟他们席地而坐一起啃冷馒头的时候都有。
现在坐在一起吃饭,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但让少将军去给他拿碗筷,让他多少有点承受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