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楚必成是个人才,且面冷心热。
每次回村都愿意教村里的孩子学一些简单的字,若是以后能拉上他偶尔给孩子们上个课,有个往来,打好关系,指不定还有用得上他的时候。
楚必成还救过席大壮。
过年的时候他倒是回村了,但当时席家只有池溪和田翠荷两个女人,实在是不方便登门拜访。
便只能时不时给楚必成常年住在村里的老母亲送些吃食。
那楚必成家里曾经也是村里的富户,他爹是有手艺的木匠,曾在镇上开了个木材铺子,年轻时赚了不少银子,便将楚必成送去私塾识文断字。
但好景不长,楚必成十五岁那年,他爹的木材铺子着了火,将铺子里所有家当全都烧毁了不说,他爹也没能逃出来,被烧成了灰烬。
楚必成当时已经考取了童生,且资质不凡,即便后来家道中落,他也明白只有继续读书考取功名才是他唯一的出路,这也是他爹娘最大的心愿。
好在他娘多年来也存了一些积蓄,他后来去了县城也抽时间给书馆抄书,在街上摆摊给人写信题字,多少也能赚些银子。
日子虽然难熬,但勉强能维持。
池溪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就将村里年纪合适的孩子全记下来了,最大的已经十六岁了,小的才五岁,足足有二十三人之多。
池溪抬眸望着席大壮,沉吟片刻后,低声说:“大壮哥,不若咱们找两个先生吧?十岁以上的有十二人,十岁以下有十一人,正好凑成两个班。不然人数太多,年纪相差太大,在一块读书也不太妥当。”
席大壮抬手捏了捏池溪的小脸,眸光宠溺:“你想怎么安排都行,左右不过是多花几两银子。”
“那就请两个吧!”
池溪一锤定音。
反正他们家现在也不缺那几两银子。
第二日,池溪便让人在县城里请了两位教学多年且有一定能耐的秀才先生。
两位先生都是要养家糊口之人,在县城时生源众多,每个月也能有四两银子的收入。
如今来了大河村,离开家人和熟悉的地方,他们便要六两银子一个月才肯留下。
池溪也不含糊,不仅一个月愿意给两位一人六两银子,还包吃住。
两人当即决定留下。
席家房子多,腾出两个教室并不是难事,第二日便按照先生要求托人去县城买书了。
村里人见席家动作这么快,感激涕零,纷纷带上家里刚做好不久的腊肉香肠前来席家道谢。
池溪也没有客气,一一收下。
第二日,依旧是个大晴天,村里的孩子们全到了席家上课,朗朗书声传出老远,村里人在石头上和田间地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日子有了盼头,一个个干活更有劲了。
池溪看着家里喂养的鸡鸭鹅已经长大不少,刚孵化出来的鸡鸭鹅苗也有几千只。
刘管家自从去年年底开始到现在,已经四个多月都没来家里换鸡鸭鹅苗了,池溪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她并不是太在意。
“再过一个月,这些鸡鸭鹅就能长长大鸡大鸭大鹅了,届时便运到县城亦或是州府乃至更远的地方去卖吧!”
她对自己的东西十分有信心,价格也能给得优惠,她不信卖不好。
席大壮站在一旁点头道:“为夫已经安排好了,只要这些鸡鸭鹅能出笼,便会有人前来收购,免得你还为这些琐事劳心劳力。”
池溪喂鸡的动作一顿,诧异地望向席大壮,微微挑眉道:“当真?”
“自然当真。”
席大壮低笑出声:“你要相信你相公,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如此甚好。”
池溪笑眯眯地点头:“由此推算,咱们家以后不喂养鸡鸭鹅苗了,自己孵化养大再卖,一个月便能出一批。每批都能赚个一二千两银子,以后养得更多,便会赚更多。”
她舔了舔唇瓣,感觉已经能预见自己数银票数到手抽筋的样子了。
席大壮见自家媳妇儿一脸痴迷,忍不住笑了笑,声音低柔地说:“会的,你所想的一切,都会实现的。”
池溪自信满满,点头:“我也这般觉得。”
池溪话音刚落,桂花嫂便走了进来,乐呵呵道:“池溪池溪,汪家今日审理,县衙派人来请你们前去听审了。”
池溪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拉上席大壮把手洗干净便准备套上马车出门。
游兰妹脸色沉沉地走过来,眼底充满了愤恨道:“池溪,我想跟你一起去听审。”
汪家人害死了她儿子,她一定要去亲眼看着汪家人遭报应!
池溪眼眸闪了闪,还没开口,小灵就叽叽喳喳地说:“她身边那小鬼总算不在了,以前总看见那小鬼围着她骂骂咧咧的,实在是烦人。”
池溪看不见什么小鬼脏东西,低声对游兰妹说:“既然想去,那便一起吧!”
“谢谢你,小溪。”
游兰妹感激点头。
从大河村到镇上的路已经修好,十分平坦,镇上通往县城的路比较宽也算平坦。
席大壮赶车缓慢,且在马车内铺了柔软的被子,游兰妹和田翠荷还在她身边照顾着,池溪并没有任何不适。
但席大壮还是会时不时地问一句:“娘,媳妇儿,速度快不快?有没有颠簸?”
池溪无奈扶额:“相公,速度不快,没有颠簸,这个问题你都问了不下五次了,以你这样的速度,没有两个时辰咱们都去不到县城。”
席大壮拧着眉头严肃道:“时辰晚点没事,你如今身怀六甲,不宜颠簸。”
田翠荷也点头附和:“县令大人给出的时间是足够的,大壮心里有数,小溪不必担心,如今你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一行人去到县城,用了一个半时辰。正是午时,再有两刻钟便是审理汪家的时间。
陈大雄昨天听闻席大壮已经回了大河村,如今一见人,他刚要笑着迎上去,抬眸就对上了席大壮幽深如寒潭的眸子,他浑身打了个颤,深埋的恐惧瞬间被勾了出来。
他咽咽口水,一个错眼,发现席大壮冰冷刺骨的眸光变得柔和起来,但他敢肯定,他方才没有看错。
席大壮,盯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