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罗尚书的事在前面打底,各世家身上的担子轻了些。
再怎么着,他们也不会越过朝廷上的勋贵们,捐些银子就捐些银子。
皇帝早点收钱,大家早点解放回老家,京城再好,也没有自家的窝舒服。
这里全是算计,待久一点,怕是命都没有了。
此时的云州倒是一片安静,刚刚结束一场不大不小的战争。
留下一批人打扫战场,检查伤亡,其余人回大营复命,楚辞和小刀正是其中两人。
如今九月,两人来云州已近半年的时间。
楚辞如今归苏沪麾下,是关轻旗下的一名千户。
小刀也小有成就,成了楚辞旗下的百户。
除此之外,他们还是苏沪亲卫队中的一员。
这些都是依靠两人在云州的军功,实打实的用命挣的。
饶是两人手上有林柏的举荐信,又帮着苏沪和傅征传递消息,在铲除内奸之事上出了不少力。
进了军营,也是从最底层的小兵做起,没有任何捷径可言。
云州的军制相当严格,十人为一小队,五十人为一旗,百人设百户,千人设千户,五千人设一卫所,由校尉指挥。
楚辞如今是千户,手下有十个百户,小刀是其中一个,手下也有了千人可供指挥。
这一年以来,大战没有,鞑靼的试探,却从未停过,时不时的骚扰一下云州边缘的城市。
大徵有讲和的想法,奈何鞑靼新王是个难缠的角色,不接受讲和,也没有主动大进攻。
两方一直在僵持,像是在彼此消耗,拼背后的财力和耐心。
恶仗避免不了,就看什么时候彻底撕破脸皮。
楚辞和小刀回到大营,正好赶上派午饭的时候。
两人早已饥肠辘辘,也不打算收拾一下,穿着满是污血灰尘的盔甲,将刀剑往腰间一插,就去排队了。
“楚千户回来啦,今日有白馒头,还有肉汤,伙食好了些呀!”
有熟人见着,打了打招呼,楚辞对他点了点头。
小刀听见有馒头和肉吃,握着楚辞的肩膀,踮起脚往前瞟了瞟。
越过一队黑乎乎的人头,最前方,派饭的大方长桌上,果然有着几盆白馒头。
小刀的语气有些兴奋:“辞哥!真的是馒头,挺大一个!”
楚辞听见,脸上没有什么起伏,有的吃就好了,他现在是什么都不挑。
排队排了半个时辰,才到两人,拿到馒头,都已经没了热气,不过依旧是软乎乎的。
肉汤一大碗,全是汤,底下沉着一两片肉。
楚辞和小刀领了,边走边吃,拿着馒头沾肉汤,几口解决一个,走到队尾时,手里的馒头已经没有了,肉汤也见底。
肚子顺畅了一点,吃饱还是没有吃饱,但总归是饿不死,力气也还有。
两人将碗放到队尾的篮子,提着武器往卫队帐篷中走去。
他们的帐篷在大营的边缘处,靠训练场倒是挺近,吃饭的地方挺远。
帐篷就是几根打进地里的柱子,上面一片很大的防水毡布遮盖下来,下面坠了铁块,不至于被大风吹走,下雨是也能挡雨。
楚辞的那顶帐篷住了十一个人,他自己和手下的十个百户。
帐篷内的布置很简单,十一张分开的,只够睡一人的小床,还有中间一张大桌子,主位一把椅子,两边是和桌子一样长的木凳。
周围的帐篷更加大一些,每个帐篷住五个小队,也就是五十人,是相连的大通铺。
掀开帐篷帘子,里面没有人,应该是去排队取饭,又或是去收拾自己了。
两人一回来,脱了盔甲就往床上躺,被子随手一罩,醒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楚辞先醒,坐起来搓了搓脸,看了看周围。
每张床都躺了人,帐篷里面的呼噜声,似鞭炮锣鼓一样,响的极有节奏,此起彼伏。
楚辞掀开枕头,下面露出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他取出一套,拿着澡帕包成一团塞在挎包里。
穿上鞋踹了踹隔壁床,小刀迷迷糊糊的掀开被子,睡眼惺忪。
楚辞见他醒了,空着的手从床角拿起弓箭,往外面走去。
小刀拿起头下枕着的衣裳,穿上鞋,跟着他走。
大营后面有片湖泊,军营里有澡堂,但是洗的人太多,楚辞嫌弃不干净,一般情况下,他和小刀都是洗冷水。
不过现下他不急着洗澡,和小刀随手将衣服扔在一块石头后面,两人转身进了山。
就算是云州参军,楚辞都没丢掉老本行,打猎。
军中那点食物,他和小刀根本吃不饱,两人经常出来打牙祭。
不消一会儿,楚辞和小刀提着两只肥兔子出来,在湖泊下流将兔子处理好,放在一旁,才下去洗澡。
打猎耽搁些时间,处理好食物,天已经黑了。
不过云州的月光很亮,湖面上被照耀,晚间的风一吹,湖面微漾,波光粼粼。
楚辞一个猛子扎到水里,在水中憋了两三分钟,仰头冒出水面,接着浮力,大半个背脊露在外面。
上面布满突兀的伤痕,有大有小,都是男人勇猛的勋章。
云州的这半年,刀尖舔血的日子并不好过。
月光洒下来,映在楚辞棱角分明的脸,眼角细长上挑,鼻梁高挺,身体是健康的小麦肤色,高大结实的体格,肌肉线条流畅,显得额外有力量。
半年来的沙场生活,让他身上的气势愈加冷峻,散发出逼人的杀气。
两人简单清洗一番,在岸上穿上衣服,束起湿发,提着兔子回去了。
走的不是之前的道,是另外一条近路,这条路离关轻的帐篷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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