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带来的药材,已经投入了使用中。
这一行,苏静月从自家零散的药材铺子里,找了些懂药理的年轻人随行。
虽说不能具体看诊,但最基本的抓药、煎药、照顾病人是游刃有余的,好歹能帮上一些忙。
大营中具体的患病人数是保密的,楚辞和小刀没有说,苏静月等人也不会问,只知道他们带来的药材是够用的,便放下心来。
不管如何,能解这一次的危机,能救下人命,他们辛苦一月,根本算不了什么。
云州的每一位浴血奋战在前线的将士,都值得他们尊敬,是他们守护了大徵的万家灯火。
苏静月想到昨天晚上吃的大馒头,早早让紫罗跟着厨房采购的人,去了云州内城,罗大哥也跟着一起去了。
苏静月给了他们银子,让他们做主选些肉食,给军中的将士们加餐。
厨房的大师傅并不是专业做饭的厨师,是一位参军许久的老兵,他在云州大营做了大半辈子的饭。
虽说手艺不咋地,但是深受云州将士喜爱,大家都敬称他刀叔。
刀叔脸上有一道从左耳连贯到右眉的刀疤,面容也严肃,看起来凶巴巴的,有些吓人。
苏静月走进厨房时,他正在哒哒剁着白菜,姿势就和孙婶子剁猪草一样,坐在矮凳上,岔开双腿,面前一个大盆,盆上架着一块木菜板。
他后面有人摘菜,有人洗菜,还有人拿着大汤勺搅动锅里面的米汤,苏静月一眼看出煮的是稀粥,不是米饭。
厨房是青砖砌的房子,没有门,一连串十余口大灶台,旁边垒着整整齐齐的柴火,都是被劈好的干柴。
刀叔见她进来,抬起头扫了她几眼,继续忙着自己的事,话都没有一句,好似什么都不能激起他的情绪。
他怕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苏静月自己来了厨房,已是打烊,她与林蕴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等紫罗回来。
林蕴再怎么接地气,也是娇生惯养,在金玉堆里长大的世家贵公子,他昨晚的馒头没吃多少,早食也没吃,饿的前胸贴后背。
苏静月看着他捂着胃,不太舒服的模样,走进灶房里,蹲在刀叔面前,轻声请求:“伯伯,可以给我一碗热粥吗?”
刀叔瞟了瞟外面穿着锦衣的林蕴,将刀丢在盆里,起身往灶台走去,随意拿一个大瓷碗,舀了一碗热粥,放在灶台上。
“案桌上有小咸菜,可以下粥,你找的夫君也未必太弱,一个女娃娃来军营干嘛?”刀叔冷冷道。
苏静月端着粥:“那是我哥哥,我是来找我爹爹和夫君的。”
刀叔解开腰间荷包,拿出一杆小烟枪,捏些烟丝揉在里面,就着柴火点燃,皱着眉吧嗒两口。
“你爹是是谁?”
“她爹是我,刀叔,这是我女儿。”
苏沪与傅征并肩进来,语气带着熟稔,他走上前接过女儿手里的碗,端给了林蕴。
林蕴接过低声说了声谢谢,苏沪对他点点头,回到灶房继续和刀叔说话。
他刚入营时,刀叔也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比他大不了多少,两人一起在灶房,刀叔很照顾他。
“可没听说你儿子都这么大了。”
“是我妻子家的嫡亲侄儿。”
“你女儿说来找丈夫,将军藏的可够深,女婿都不带出来溜溜?”
苏沪听到他这话,颇不情愿接受小棉袄成了别家的事实,但看女儿看着他,嘴上不停顿的开口。
“那小子你也见过,就是一顿能抵两三个人的楚辞。”
“是他呀,我记得我记得,那小子不错。”
刀叔露出了苏静月看着的第一个笑容,他对楚辞熟悉的很,每次领两个馒头,那小子带着他弟弟,来回排几次队。
他看着苏静月,笑着说:“你家那口子和他身边那叫小刀的小伙子,很能吃!”
苏静月听出他语气中的满意,跟着笑了笑。
“那刀叔多替我照拂一下我家的饭桶,打饭打菜时,勺子不要抖才是。”
刀叔一愣,随后彻底大笑:“苏沪,你可生了个可心的好女娃娃。”
这个女娃子说话有趣的很,几人说笑间,厨房采买食物的人回来了。
“哼……哼…….哼哼……哼。”
“师傅,我好像听见了猪叫声。”刀叔一个徒弟放下手中搅米汤的汤勺,跑到这边来低声在他耳边说。
“今日我们没买猪呀!会不会是他们搞错了。”
“他们钱都没有,怎么搞错?”刀叔拿着自己的烟枪边走边吸两口,面上带着疑惑的表情。
每日的银钱都是规定好的,他们大营一向没什么钱,一半掰成两半花,这几日可没什么钱买猪,要省钱。
他们两个的声音太小,苏静月没有听清楚,不过猪叫声她听到了。
猪是她让紫罗买回来的,给云州辛苦的将士们犒劳一下,她给足了紫罗银钱,多买些东西回来。
林蕴是最早看见的,此时的表情已经惊呆了,他看见了什么?
几个人拿着鞭子在赶猪,像赶牛、赶羊一样,一边用棍子驱赶,一边吆喝着。
“你们路上捡银子了,买这么多头猪。”
整整十头猪,得不少银子。
刀叔烟也不抽了,把烟枪收了起来,撸上袖子跑过去看猪。
“这猪蛮肥,我们用来炼油,油渣还可以炒白菜。”
这云州大营的白菜是躲不过了,冬天和春天吃白菜,是真的会吃吐。
“师傅,这猪是那位小姐的侍女买的。”刀叔徒弟指了指背着篓子的紫罗。
紫罗一回来,便将自己的战利品给苏静月看,这姑娘是个会吃的,挑的都是好吃的食物。
傅征早就记挂上楚辞媳妇的手艺,现在一看好兄弟的乖乖女儿要进灶房做饭,在心里又把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爹爹,上次的牛肉酱好吃吗,特地为你熬的,让楚辞给你。”
“好吃,女儿你做什么都好吃。”
苏沪的语气里有些难过,他的女儿都会做饭了,京城的娇小姐怕是连刀都不敢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