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蕴和江景舟快到时,都护府已焕然一新。
与之前破败的模样不尽相同,府内房子修缮刷桐油后,就如同新建一般。
多了许多的花草,一些是苏静月带来的种子,还有在花行购买的,云州独有的品种。
阿松办事得力,苏静月只交待他寻些下人,尚且应应急,他亲自去牙行考究,上至厨子,下至洒扫丫头,都仔细寻了来。
连都护府门前的木匾,也换成了将军府,为了低调,没有冠上实姓。
云州的地方官员和富绅,自上个月一直递了帖子拜访,都被楚辞给拒了。
他性格本就如此,不爱麻烦,也不喜欢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往苏静月面前凑。
妻子月份大,平常走路都小心翼翼的,最要紧的时候,万不能被冲撞。
两人也不用顾忌什么,京中有苏沪,在这云州,楚辞是最大的官,权力地位顶峰。
他们一家人再也不用顾忌这,顾忌那的,可以好好的过日子。
小刀他们的房间,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
三个小的书房共用,选了大房间进行改造,外间上课,里间自用。
楚辞将一一也插了进去,省的每日和个小尾巴一样,粘着妻子。
于是,一一有了自己专属的小桌子,就放在姑姑的旁边,比昭昭的桌子矮了一大半。
小书桌上面放了几张纸,一本苏静月给儿子自制的绘本书,还有一小根烧成炭,被棉布缠绕做成的炭笔。
小团子很听话,在夫子讲课时,就算听不懂,也会安安静静的坐着,要是困了,就自己出去找燕娘嬷嬷和报春姐姐。
简直就是人间温暖,怎么贴心怎么来!
炎热的午间,云州下了一场微微小雨,没有乌云遮挡,是一场令人喜悦的太阳雨。
雨后的天空,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城池上方出现道绚丽的双彩虹,横跨整个天际。
街边石路潮湿,一场新雨洗去塞外尘。
云州城内,将军府大门展开,阶梯被冲刷干净,铺上了红毡毯,门前香炉焚香,烟雾寥寥。
苏静月坐在椅子上,楚辞站在她的身后,两人携家中一众人,在此等候。
林府的十几辆马车,在将军府大街的路口出现。
时隔多年之后,苏静月都记得此时此景。
林蕴和江景舟携一众白衣,手持书篓,自烟雨朦胧的江南至荒凉凄美的云州。
他们言笑晏晏走来,身后是尚未重建的云州,和天边渐渐透明的彩虹,头顶是阔阔蓝天。
“表哥,江师兄,你们可算来了。”苏静月被楚辞扶起,迎上走过来的林蕴二人。
“月月,你在房间休息就好,怎还出来接我。”
林蕴语气轻斥,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心。
他从银川出发时,母亲正好收到妹妹的信,知晓妹妹快要生产,他与景舟节省不少时间赶路。
就是为了亲自看着小外甥或者小外甥女出生,家中礼物备了不少,出生、百日、周岁的礼都有。
云州的事,不是一年两年可以解决,这次大家都做好了长留的打算。
此刻,云州迎来了他的第一批建造者,是思想的迸发,是云州开始以另一种模样,出现在世人眼中的开端。
也许是他们意气风发的样子,太过亮眼,路边走过穿胡服的行人,纷纷为驻足。
“邓老说可以适当走走,到时候孩子好生些。”苏静月摸着有些胀的肚子,大概就在这几天了。
“哥,你们舟车劳顿辛苦了,不如先去休息,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林蕴知道现下人多,他得先安排好手下的人,再来与表妹叙旧。
“好。”
阿松引着几人向后院而去,后院与将军府卫所相连。
卫所有不少空余的院子,环境不错,安全性也有保障,适宜林蕴带来的一众学生夫子居住。
将军府毕竟还是要地,闲杂人等无事不可入府,只有林蕴与江景舟的房间,被安排在将军府中。
林蕴将人安排好后,才来正院。
苏静月和楚辞正在里面等他,许久未见,倒有不少话在说。
一一蹲在门口,挼着五月的狗头,林蕴走近,用脚尖轻轻点他撅起的小屁股。
“一一。”
小团子听见清润低沉的男音,甚为耳熟,转头望去,便看见了自己白衣胜雪的大舅。
“舅舅呀~”一一咧嘴,从地上站起来,双手伸长。
林蕴将手中折扇递给身后的小厮,笑容满面的抱起一一,往餐桌走去。
桌子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面,一碗杏仁露,还有几个造型小巧的饺子。
明晃晃的银川风味,让林蕴心下熨帖。
“哥,你先吃些清淡的,晚上设宴,为你们接风洗尘。”苏静月笑说。
阿松和紫罗,已往各位先生的院子,送去吃食和热水,林蕴这处,自是由她这个做妹妹的关心。
林蕴点点头,享受这温馨一餐一饭,在表妹和妹夫这,他总能体会到不一样的东西。
如同,一个家真正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