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的他,哪有当初半分锦衣华服的贵公子模样。
为躲追兵,身上套着满是补丁的破布,抬手间胳肢窝看的一清二楚,寒冬来临之际,脚趾头裸在草鞋之外,脚板磨出铜钱般大小的血泡。
住的这破屋子四处漏风,连蜡烛这种便宜货都没有,只能靠生火照明。
“我是鸟畜吗?天天吃树上的果子?”
姜瑜回想自己以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生活,再看现在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处境,怒不从一处来。
他家这一切都拜傅征、苏沪两个老匹夫所赐,若不是他们,现在这大徵最尊贵的世家,还是姜家。
姜瑜想到被万箭穿心的父亲,还在天牢中的嫡女幼子,悲痛欲绝,脸上狠色愈加凶狠。
“血债血偿,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我们姜家覆灭,他们一个人都别想好过。”
“主子放心,只要我们顺利出城,便可和外面的人汇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仆重重道。
姜瑜坐正身子,肚子发出咕咕的抗议声,他看向滚落在地上的石榴,一脸憋屈。
老仆见状,连忙跪爬着捡了起来,送到姜瑜面前。
“主子吃些,等手下的人回来了,我把钱凑一起给你买肉包子吃。”
姜瑜想到肉包子,不可控制的咽口水,谁敢信!
他堂堂尊贵的姜家嫡长子,这半个月以来,吃的最好的是以前喂姜家狗,狗都不吃的肉包子。
“叩叩叩——叩叩——”
门外传来富有节奏感的敲门声,是姜瑜设置的暗号,只有他身边亲近的人才知道。
老仆与他对视一眼,谨慎的走到门前,透过小破洞看了看,见真的是自己人,才小心翼翼的将门打开。
“主子,他们带了人回来。”老仆回头惊喜道,“还有吃的。”
姜瑜抬头望去,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容,他安插在青蕊身边的贴身丫鬟佳萍。
“你是说,楚辞妻子的义弟,是青蕊的私生子。”姜瑜狼吞虎咽后,连嘴角的油都未擦,急迫的问道。
“是的大少爷,谢家的姨娘亲口告诉奴婢的,小姐防着我们姜家人。”
佳萍举着手帕碰了碰姜瑜的嘴角,眼神妩媚拉丝,春水一般的娇柔语调婉转勾人。
她仰头看姜瑜,“大少爷那晚要奴婢时说过,若奴婢能成为对您有用的人,便会许我你身边的位置。”
半个月没碰过女人的姜瑜,有些蠢蠢欲动。
眼前的小丫鬟长得并不好看,声音却如天籁,当初他是醉酒昏了头才被这下贱的丫鬟得手。
事后他被缠的要死,正逢青蕊出嫁,寻个理由打发了她,哪曾想到无心之举带来今日惊喜。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身边的位置给这样丑的丫鬟,是不可能的,她怎么配的上高贵的自己。
但现在却不得不顺着她,姜瑜昏暗的内心滋生了报复的想法。
他有一个绝好的计划,需要以眼前丫鬟做局,才能出城。
姜瑜恶狠狠的想,姜青蕊,是你先背叛姜家,就不要怪当哥哥的利用你儿子。
他挥手让屋子里的手下出去,踩灭火堆,关上了房门。
一盏茶后,满面红光的丫鬟,乱着头发从房间中出来,理了衣裳,居高临下的命令姜瑜的手下。
“你们几个跟本夫人走,去干大事。”
“是。”
他们不是傻子,在外面听见屋里声响,随便用脚趾头想想,便知发生了什么。
主子真是豁了出去,那丫鬟长得还不如他们好看。
一盏茶结束,也绝对不是主子那啥早、虚的问题,定是为了早点结束折磨。
老仆擦了擦眼泪:“呜,真是太不容易了,你们把讨来的钱凑凑,去给主子买肉包子补补体力!”
佳萍坐着谢府马车,拿青蕊的牌子进入昭安侯府,无阻拦的见到了苏静月。
她是青蕊的贴身丫鬟,常常被安排来接阿离昭昭他们入谢府做客,苏静月并未怀疑。
上次赏菊宴,昭昭入了谢夫人的眼,青蕊以请昭昭做客为理由,顺带着见儿子。
“佳萍你先等等。”苏静月正忙着和阿福斗智斗勇。
“将军夫人先忙。”
佳萍想到马车里藏了人,内心着急,但面上不敢露出来,微微笑着退后了半步。
这位夫人讲究,里面铺了地毯,她鞋子有泥,袜子也在与少爷地上纠缠时蹭了灰。
“呜~坏娘!”
阿福坐在地毯上捂着脸,嘤嘤的哭,雪白的小脚套着袜子,上面搭着张啃一半的蛋饼。
苏静月怀里抱着闹闹,站在她身侧指着蛋饼,“快点自己捡起来放盘子里!”
“不要!”小姑娘松开手,露出气鼓鼓的小脸,奶声奶气,“要爹爹~不要娘!”
苏静月看着她没有点湿润的小脸,眼中带了点笑意,抱着闹闹转身故意说:“好吧,你不要娘,那娘抱着哥哥走了。”
走了几个小步,回头对着还坐在地上生气的小姑娘补充,“你爹爹晚饭也不回来的,不捡起来留着晚上吃。”
“呜啊——”
阿福听见爹爹不回来,这回变真哭了,眼泪哗哗的掉,小胖手捡起蛋饼放到椅子上的盘里,迈着小短腿去追没两步远的苏静月。
“娘~”
她抱着苏静月的小腿,眼泪鼻涕一堆往她裙边擦,边哭边撒娇。
“抱抱!要娘~爹爹坏,打!”
苏静月从一岁半小娃娃的乱语长句中,凭借母女的朝夕相处,精准理解阿福的意思。
看看盘子里的蛋饼,苏静月问女儿:“那你还丢不丢东西?”
“呜~不要~”
“要不要娘?”
“不......要!要娘~”
苏静月接过紫罗递过来的热帕子,给阿福擦了擦脸,将她提起来放在自己的右腿上,左腿坐着闹闹。
教育好女儿,苏静月看向珠帘内,“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