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半夏现在很能理解,秦香莲站在芦草地里等待陈世美是个什么感觉。
牵肠挂肚,望眼欲穿。
距离他投稿已经过去三天了,他几乎每隔十分钟就要检查一遍自己的邮箱——结果当然跟之前一样,除了“澳门xx”的垃圾广告就是“富婆重金求子”的兼职消息,偶尔夹杂着两条莫名其妙的乱码消息。
但这次路半夏很自信,对自己的故事和人鱼键盘侠的背书,他觉得自己这次一定能过海选。
所以这几天,他连洗澡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抽冷子笑出声。
今天是周六,窗外天光大亮,初秋的上京已经有了微微的凉意,远处的天空干净的像是刚洗净的绸缎。
这种天气,适合出去逗猫遛狗。
“路半夏,我要出门。”韩笙站在房间门口,朝路半夏举手。
“去哪?”
“去施无双家。”
“去呗,你又不是第一次去。”路半夏看了一眼窗外的晴朗得过分的天气,心血来潮,“下午要不要出去逛逛?”
他没想到的是,韩笙竟然犹豫了下,没有回话。
“你有事?”
“嗯。但是我不出门,就在施无双家里。”韩笙连忙补充。
路半夏挠了挠头发,总是莫名地有种不能说的漫画里苦主的感觉,可是人家两个姑娘家要在一起,他也没有什么插嘴的理由,只得表示同意:“没关系,可以等明天。”
“好!”韩笙得令,开心地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别走窗户,走大门!”
“哦。”韩笙又乖乖转身回来,换好鞋推门离开。
房门关上,不算太宽敞的客厅再次安静了下来。路半夏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罐冰可乐,熟练地拉开拉环,突然觉得家里安静得让人有些不习惯。
按理说,这周又是老姐该来的时候,不过她最近在魔都忙一个新的并购项目,据她而言这个老板的银行流水账单简直比四大名著都精彩,以至于路一秋不得不夜以继日想办法帮对方擦屁股。
“这帮人就该被挂在路灯上。”路一秋曾在凌晨四点给路半夏打电话抱怨。
“讲道理,很多人也想把你挂在路灯上。你这种精英人士应该算什么,投敌派?带路党?”路半夏听着电话对面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半开玩笑。
结果就是这个月的补助被老姐克扣了三百。
但这不影响路半夏和路一秋的关系,反正这三百块老姐总会找理由再给到自己。哪怕揍自己永远是最狠的,但路半夏知道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一瓶水,路一秋一定会是那个分给自己半瓶的人。
要不晚上给老姐再打个电话?
路半夏一边啜着可乐,一边顺手打开了常去的绘图网站。
他最近对那个叫做玄月的新晋画手很感兴趣。不只是路半夏,甚至幻想家论坛都已经出现了不少帖子,热议这个几乎是横空出世的shawn二号。
从风格上看,这个玄月很明显走的是shawn的路子,夸张的透视构图和有力的线条,加上恰到好处的形变和扭曲,让画面的表现力彰显的淋漓尽致。
更可怕的是,这个家伙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成长。
起初几张画还能看得出模仿和生涩,技巧上也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但最近几张画,无论是构图还是线条,已经到了很多大触的水准。
因为大部分画都没有上色,所以路半夏看不出来玄月的色感,也没办法完整评价对方的画工。
但他对这个家伙总抱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却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路半夏自然不会知道,那个叫做玄月的黑马画手,就在与他一墙之隔的地方,双手并用,疯狂绘图。
韩笙也不知道路半夏会关注自己的作品,她甚至压根儿就不知道施无双把自己的画传到了网上。
她的眼里只有面前的白纸和手里的g笔。
左手画方右手画圆对韩笙来说比呼吸更简单,她可以流畅地左手画青龙偃月刀右手画七星龙渊剑——只要有实物在面前。
所以站在她身后的施无双只能感叹,天才跟凡人的区别,比凡人和狗的区别都大。
起初她把韩笙的作品传到网上,只是想做一个简单的记录,类似于记录狗狗从奶牙长到尖牙的过程。
在征得韩笙的同意后,施无双给她注册了一个账号,但没想到短短半个月时间,这个账号竟然积累了相当高的人气。
韩笙的创作现在一半是临摹自己的线稿,一半是按照施无双的要求自己创作,主题从厨房餐具到北欧诸神,天南地北什么都有,老实说,她的进化速度快得让施无双感到邪门。
就在施无双还在感慨韩笙老天爷赏饭吃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施无双看了眼屏幕上闪烁的四个字,看了一眼还在沉迷作画的韩笙,稍稍犹豫了下,还是按下接听键,小声开口:“是……是我。有什么事吗?”
听筒那边传来平静又熟悉的声音。
只是施无双听着听着,眼睛一点一点瞪大:“你确定?为什么?”
听筒那边沉默了下来。
施无双跟着慢下了呼吸,又看了一眼韩笙,终于点了点头,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能看到:“好,我最近有空。老规矩吗?”
“老规矩。”对方顿了顿,“谢谢。”
说完,听筒里传来了电话挂断的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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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一时间,cbd,novelist总部。
主编老谢挠了挠已经快要锃光瓦亮的脑门,嘬了一口咖啡。
“现在投稿怎么样了?”他探出半个身子,朝不远处正在疯狂敲键盘的责编a问道。
“老大,你看看我这黑眼圈,我审稿都快审出精神病了好吗。”责编a抱怨道,“太多了,我们几个根本忙不过来。”
“没有纸质版稿件吗?”
“什么年代了,哪有人快递投稿。”小a一边说着一边飞速地关闭一篇稿件,“这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可惜了,我还以为现在的年轻人也会有懂这种浪漫的人呢。”老谢万分惋惜地摇了摇头。
“老大,你要是没事儿能不能一起审个稿啊。”
“我忙着喝咖啡呢,等你初筛完了我再看,或者你发现什么好苗子再叫我。”老谢悠哉悠哉。
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审稿的小b,忽然发出一声怪叫。
“嚎什么嚎,踩着你尾巴了啊!”老谢差点手一抖把咖啡泼出去。
“老大,你快来看。”小b指着电脑屏幕,目瞪口呆。
“看什么看,不是说了你们先初筛……”
“不是,你来看!”小b急了,一把拽过老谢的胳膊。
老谢被迫盯着屏幕,嘴里还在嘟嘟囔囔。
只是等他看清了屏幕上邮件的寄件人,还有那个颇为熟悉的后缀,却忍不住用力揉了揉眼睛。
揉了好几遍,老谢才重新睁开眼。
但屏幕上的四个字,没有变化。
于是老谢也发出来被踩到尾巴的猴子一样的叫声。
“卧槽,一雨知秋!他来参赛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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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哀…
作为一个一年一半时间都在出差的人,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