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半夏很难想象有人能像蜘蛛侠一样轻飘飘地攀附在几十层大楼的玻璃外，更不要说这张脸就算化成灰，路半夏也能认得出来。
那就是不久前他在金陵酒店，和韩笙一起见到的妖怪。
路半夏转过脸，白璞显然已经被吓傻了，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绷得紧紧的。
妖怪现在都这么嚣张吗？
这次他身边没有女高达护体，以韩笙等同的战斗力来算，这栋楼里的人大概就像直接暴露在了绿巨人面前。
于是几乎来不及细想，路半夏起身想要拨通施无双的电话，现在搬救兵就算来不及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只是他刚起身，却发现落地窗外，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城市的夜景完美地圈框在玻璃后，路半夏可以看到自己和白璞的影子映在林立的大楼之间，刚才贴在窗外的妖怪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你看到了吗？”路半夏连忙扭头，向白璞确认。
“嗯……”
白璞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惨淡了些，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现在怎么办？报警？叫小妖怪过来？还是什么都不做？
路半夏是相信国家机器的战斗力的，这年头别说什么神仙鬼怪，就是真的克苏鲁降临，估计也吃不下一发大伊万。
可是真的要追查下去，小妖怪是不是也会有暴露的危险？更别说真的把人叫来，能不能查出来还是两码事。
于是思前想后，路半夏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压下去。
最重要的一条理由，是他判断这个“东西”对他和其他人类，没有攻击性。否则那天在金陵酒店，就算韩笙想要保下自己，恐怕自己也得交代个把器官才止得住。
“你看到什么了？”
“好像有个人在外面。”
“开玩笑呢？别吓我啊。”路半夏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看说的是某神的宣传动画。”
他抬手一指，白璞顺着看去，对面大楼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某紫衣将军的宣传pv，看得出来也是花了大血本的。
“那可能是我看错了。”白璞低下头，对自己也产生了怀疑。
“几十层楼外面挂了个人，可这是个恐怖故事。”路半夏重新坐下，“没准儿下次的主题就是悬疑呢？这是个不错的思路。”
“我不会写悬疑。”
“……啊哈，我也不太熟悉这个题材。”路半夏抹了把冷汗，起身朝白璞道谢，“谢谢你的炸鸡。我也点了外卖，待会儿一起吃点？”
“不用了。”
“那我先回去了，稿子还有些没改完。”
“哦。”
白璞连头也不抬，没有任何想要挽留的意思，路半夏也趁机连忙溜开。他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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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个，韩笙。”
“我在呢。”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很……很喜欢你。但是我画画的时候，你靠的太近……还是有些不方便。”施无双有些为难地开口。
韩笙把脸凑了过来，警惕地环顾四周，并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
她现在和施无双几乎是肩并肩地坐在一起，施无双裸露的肩膀和手臂几乎和韩笙贴在了一块，这个姑娘似乎把自己当成了某种宝贝来看守，一刻也不能离不开的那种。
这种状态从吃完晚饭后就开始，一直持续了接近一个小时，直到施无双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出汗，这才不得不提醒韩笙。
能和美少女贴贴当然是件求之不得的事，但耽误了作画进度，那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我要确保你的安全。”
“……”施无双眼角抽了抽。
这是什么？某种cosplay吗？还是在模仿什么漫画？
“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妖怪。”
“……”施无双更加确认了韩笙应该是在模仿某个游戏之类的东西，而且看起来这个东西蛮幼稚的。
“没关系的，我是安全的。”于是施无双也只能顺着韩笙的话，“这样下去，作画进度可能会被耽误……我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我是说……额，就是，你可以先休息一下，毕竟我做出草稿可能就凌晨了。”
韩笙这才挪开了些，但表情依旧警惕。
就在这时，施无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看到路半夏的名字，很快按下接听键。
“无双，麻烦把手机给韩笙好吗，谢谢啦。”路半夏没有客套，单刀直入。
“路半夏，是我。”韩笙连忙在一旁招手。
施无双把手机递过去，起身向客厅走去。她不太愿意听到其他人的私人谈话，尤其是路半夏听上去找韩笙是有些个人事务。
“怎么了，路半夏？”
“你声音稍微小一点。”路半夏也压低了声音，“我们在金陵酒店遇到的那个……那个东西，我刚才又看到了。”
“你也看到了？”韩笙瞪大眼睛，整个人弹了起来，“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只是看到了一眼，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看错了，所以想要提醒你一下。”路半夏宽慰道，“它的目标不会是我，应该是你……等会儿，什么叫也？”
“我刚才在施无双家也看到它了。”
“……”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许久，才重新传出路半夏的声音：“这下真的像恐怖片了。”
“怎么办，我要去找你吗？”韩笙有些着急。
“不用，你看好无双。我这边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我也有事情要做。安心等我，我明天中午就回去。”
“好。”
电话挂断，施无双刚好走进房间：“说完了？”
“嗯。”
施无双没有再追问，她喝了口水，重新坐在画板前，按捺心神，把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画上。
韩笙也安静了下来，她坐在施无双的床沿，一动不动地盯着后者的背影。
看上去像是在发呆，但事实是以她为圆心，数百米内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在韩笙的监控之中，夸张地说，就算只是只蟑螂爬过，韩笙也能分辨出它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于是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过去，直到窗外昏黄的街灯也熄灭，整个世界被夜幕笼罩，安静得像是没有声音存在过。
几个小时后，施无双终于长出一口气。她想要起身，拿起放在桌边的水杯，可是刚刚站起，麻木感仿佛电流一般捆住了她的双腿，施无双不受控制地向一旁倒去。
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但一双纤细却又有力的手，撑住了她的后背。
“你没事吧施无双？”韩笙关切地问道。
“嗯……没有。”她摇摇头，勉强笑道，“我的画结束了。马上就要整理你的草稿，可能还要几个小时，辛苦你再等一下了。”
施无双没有告诉韩笙，昨天晚上她就已经工作到了凌晨三点，算上今天，自己已经连续肝画了接近三十个小时。
疲惫像是挥之不去的幽灵，但看到自己面前那张单纯的脸，施无双的大脑背叛了她的身体。
我还不累。
三个小时之内，我要画出韩笙需要的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