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膝枕这种事,路半夏向来嗤之以鼻。
虽然他作为一个二次元地下党,对于这种情节已经看过太多,但他仍然坚持认为,让女孩的大腿代替海绵填充物,是种暴殄天物的做法。
女孩的大腿是用来枕的吗?
女孩的大腿就该搭配美美的裙子,走起路来裙摆摇曳,一点肌肤若隐若现,她走到哪都该像是夏天里的一阵凉风,让人眼前一亮。
但等到真的到了自己身上,路半夏才发现动画片的情节到底有多真实。
“嗯?怎么了?”
花妙雨歪了歪头,脸上三分挑衅六分揶揄,还有一点点的得意。
路半夏倒吸一口冷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视线不向花妙雨的大腿扫去。
她本就穿了一条很短的牛仔短裤,现在她跪坐在地毯上,修长的腿优雅地折叠,大腿的肌肤光洁的像是大理石。
路半夏不敢想象自己躺在上面的样子。
他和花妙雨之间的氛围本来就有些微妙,别说休息了,那样怕是直接上了紧箍咒,动弹不得。
于是他起身摆了摆手:“别开玩笑了,我在沙发上稍微歇一会儿……”
只是路半夏刚刚直起身子,突然发现自己的腿似乎失去了知觉。
是坐麻了吗?
熏香缭绕,青烟和香味交织在一起,路半夏觉得自己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困意终究还是没能放过他。
“砰。”
一声闷响,路半夏跪在地毯上,面朝下向前扑倒。
他视线里最后的画面,是飞速变大的地毯。
但他并没有悲惨地用脸着地,路半夏倒地的地方刚刚好在花妙雨的面前,她张开双臂,稳稳地托住了他,接着把他整个人放平在地毯上,路半夏的脑袋正正好好枕在花妙雨的大腿上。
路半夏已经闭上了眼睛,他的呼吸逐渐均匀,似乎很快就进入了熟睡。
他大概想不到,自己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实现了人生第一次膝枕。
花妙雨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孩的脸。
乍一看有些普通,可仔细看的话,五官倒也算是匀称。稍微花些心思打扮,走在路上大概也有姑娘会多看他几眼。
花妙雨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里竟然涌起海潮般的怅惘。
女孩抬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裁纸用的裁纸刀,轻轻推动刀柄。
刀锋离路半夏的鼻尖只有一张纸的距离,他毫无知觉,睡得正香。
花妙雨把刀锋一路往下,直到停在路半夏的喉头。
只用轻轻向前一推,这个故事就会从清纯恋爱变成恐怖悬疑。
但过了许久,她还是缓缓收起裁纸刀,自嘲似的笑了起来。
“路半夏,你最好能爱上我。”花妙雨说得很认真,甚至比面对路半夏的时候,更加真挚。
可明明该像花一样甜蜜的话,从女孩的嘴里说出来,却仿佛裹着毛巾的冰块,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冷清。
-------------------------------------
很神奇的一件事是,路半夏在做梦。
更神奇的一件事是,路半夏知道自己在做梦。
最神奇的一件事是,梦的主角竟然不是他自己,他正在以某种上帝视角观察着一些东西,从现实的角度来说很离奇,但在梦里却合理得刚刚好。
他的视野里是一片浓到散不开的云雾,但偏偏路半夏又能看到很远的天际线,云和天空交融在一起,看不到边际。
路半夏想张嘴说话,但嘴巴似乎并不在他的身上。
不过好在很快,他的面前就出现了隐隐约约的人影。
路半夏瞪大了眼睛,仿佛为了照顾他的想法,人影在他的视野中迅速放大,路半夏很快看清了他们的模样。
“拍戏呢?”
这是路半夏脑袋里第一个想法。
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两个人,穿的并不是平常随处可见的常服,而是像古装电视剧里一样的衣衫。
两人一男一女,男人高大魁梧,肩批兽皮,腰挂长刀,对襟的短褂敞露着健硕的肌肉;女人则长裙飘飘,发髻高束,身形绰约窈窕。
有趣的是,两个人都正对着路半夏,可他却看不清他们的模样。
路半夏正好奇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的时候,忽然听到从天际传来一声沉闷的低鸣,像是云层中的滚雷,又像是有人敲响了牛皮大鼓。
一男一女齐齐抬头,望向天空。
低鸣连串地响起,带着某种远古的节奏,仿佛有万马千军自八荒大地席卷而过。
路半夏觉得自己的头皮开始发麻了。
下一秒,仿佛早就约定好了一般,那仰望天空的一男一女,竟然伴随着低鸣声,开始舞动了起来。
他们的舞姿简朴又神秘,路半夏曾经在敦煌莫高窟看过飞天的壁画,他曾经以为自己能想出来最绝妙的舞蹈大概也就是如此,可现在出现在他梦里的对舞,却远比他想象的更加美丽。
那是种带着原始和野性的舞,女人扭动腰肢,长裙像花瓣一般绽开,男人舞步扎实,仿佛每一步都要深深地踩入脚下的云层。
他们越舞越快,动作越来越洒脱,看似随意,可每一次手臂的摆动,每一处步伐的变化,都美到无可挑剔。
女人像是绕着山岩的流水,男人像是撑起溪流的山岳。
路半夏的视线开始发生变化,云层开始滚动,他看清了云层下的世界,那是起伏的山峦和掀起怒涛的大海。
他确实是在云上,那一男一女是在云端舞蹈。
他们没有任何对话,可路半夏从他们的舞步里,看出来了一件事:他们很相爱。
否则他们不可能跳出这么完美的舞蹈。
“咚!”
一声重响,舞蹈戛然而止,路半夏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男女的动作最终定格在半空,接着随一阵风消散不见。
路半夏伸手,想要抓住他们的影子,但他的世界开始重新变化。云层逐渐退散,如泼墨画一般的山岩拔地而起,竹林转瞬遮蔽住天空,眨眼间路半夏的面前出现了一座仿佛悬空一般的楼宇,他正站在楼的最高处,远处是升起的朝阳,隐约可见几只白鹤从云层飞过。
“这儿又是哪儿?”
路半夏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从他身后传来了木门被推开的声响。
------题外话------
可怕的是真的有人能猜出来-_-
只能说读者真的是藏龙卧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