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场的春天仍然是个忙碌的季节,有人说“春盐比夏盐好,虽然夏盐的产量更高”虽也没能够用规范的话说出个所以然来,但也常常能够切中要点。“春天几乎没有什么降水,晒出来的盐杂质比较少。”
因此,凌霄爷爷和父母往往凌晨便起来到盐场工作。和夏天比起来,凌霄更喜欢春天的盐场,夏天的盐场就像《纤夫》的那副画,震撼的背后是广大盐工的辛酸和苦累。
春天的盐场,虽然还是很忙碌,但也像在银白色的世界里,温和而又安静,没有刺骨的寒风、瓢泼的大雨、炎热的天气,这时候的劳作跟像是一种现代的工作,看到那白的的结晶,成堆的盐粒,心情也是好的。
大家一路走,一路聊,平时在路边不起眼的花花草草,也惹的他们讨论一番,那的柳树发芽了,你看那长了一朵小花,还有那扫把草,也开始长起来了。
快到盐场,远处望去,便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地平线,这里没有什么遮挡物,唯一有的便是用来煎盐、临时歇脚、安置工具的茅草屋。
数十条道路纵横,将亭场划分为一个个小块,就像稻田一样,旁边有卤池,上面架着草苫防止雨水入池,旁边有妇人正拿着芦箕往里面灌潮水。
等他们走进时,便看见了凌霄的爷爷,正在卤池旁边,拿着莲子试试卤水的薄厚,看看这卤水能不能用来煎盐。这卤水也是有讲究的,太淡了可不好。
凌霄他们便一个个低着头在那里看,只见那卤水的颜色并不是像盐一样是白的的,小牛便有点好奇:“这卤水能弄出来盐吗,他是怎么弄出来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卤水还得过一道工序,得把这卤水多煮煮,才可以弄出盐。”凌谷介绍到。
爷爷在一旁听了,便对凌霄说:“你看着十颗莲子,投入卤池内,有8颗都能够浮起来,就说明这个卤水可以用来煎盐了。现在这卤水可以了,要是你的小伙伴感兴趣,不如带着他们一块儿到煎盐那里去看看。”
凌霄、凌谷虽然来盐场的次数也比较多,但对煎盐的地方也不是很熟悉,便由凌霄爷爷带他们过去了,凌霄他们四个,两两抬着一桶卤水,向煎盐地方走去。
快到时,便看到门口放着几个大缸,里面装的全部是卤水,门口站着有两个人,凌霄具体不知道他们干什么的,不过看样子应该是监工。
看到爷爷带着他们过来了,便上前问道:“怎么有四个孩子过来,也是来这里干活的吗?”
“回大人的话,他们几个想要来咱这里看看,都是盐场的孩子,平时也没有见过,我带他们进去转一圈就出来了,我会好好看着他们,这里面的东西不会让他们乱动,煎好的盐更是不会让他们拿的。”凌爷爷对着他们说到。
平时经常有人在这里守着,但毕竟爷爷在盐场干了这么长时间了,这社会到什么时候都是个离不了人情的社会,那两个人看了他们几眼,便让他们进去了。
这煎盐的地方还好,可要是那存盐的地方估计更加不好进,也不会让他们这些小孩子随意进去。
待两个大人点过头后,凌霄爷爷便带他们走了进去,一进门便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能够想象在夏天这屋里能跟蒸桑拿一样,房间里垒着一个大灶,不停的有人往里面放着柴草。
“这是我们团原来用的煎盐盘铁。”一边看爷爷一边给他们讲,其他人看爷爷带着他们进来,也问道:“凌大伯,今天怎么带了这么多孩子过来。”
“这是凌霄、凌谷,还有他们一起学堂读书的小孩儿,对咱这盐场比较好奇,我就带他们过来看看。凌霄,你们过来给大家打个招呼。”
凌霄他们一一向大家问好,“好了,你们先忙,我就带他们看看,一会儿就让他们回家了。”凌霄他们老老实实跟在爷爷身后,本来不大的房间,进来他们四个以后,更加拥挤了。
看了不到片刻,凌霄他们便出来了,擦了擦头上的汗,一阵小风吹来,不禁让人觉得全身舒畅,“真凉快啊,里面可太热了。”说着凌谷就想把衣服解开。
爷爷急忙制止了他,“先不要着急脱衣服,不然这天气,你们容易得风寒,好了,看也看过来,天也已经晚了,你们几个赶紧回家吧。”
“凌霄,回去给你娘说一声,我跟你爹就不回去吃饭了,今天在你灶房这里吃。”
“行,爷爷,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那凌霄爷爷,我们先回去了。”
在距离盐场较远的地方,小牛突然拉住凌霄,小声的问道,一边问还一边左右扭头看着,“凌霄,你说,你们这,有没有可能煎盐的时候偷偷拿点盐出去卖。”
“你说的这个情况,我听过,多多少少会拿点盐家里用,但你说要卖,那估计比较少,大家现在都不敢,谁团里要是完不成每年定的盐税,那这一年基本上等于白干,什么都没有。”凌霄给小牛给他们说说他知道的情况。
在盐场工作就相当于守着一个聚宝盆,稍微弄一点盐,那都是钱,但谁也不敢以身犯险,但时不时的占点小便宜,回家弄点盐吃,这监管的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能有时候他们也会这样,那个词怎么讲来自,“监守自盗“。
凌霄刚回到家,后脚哥哥也回来了,见了面便问凌霄:“你今天是不是去盐场了,我刚在路上,好像看见你们了。”
“是啊,我今天放学过后,跟凌谷他们一块儿去了,董先生让写关于春天的对子,我们就像这走走看看,有什么景物可以写。”
“你们已经开始作对子了,行啊,比你哥我当时强多了,我学了好长时间字,才开始学作对子,这作对子可不简单,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头疼。”
“大壮,你们两个不要在门口磨叽了,快过来帮忙,把饭端过来,吃饭了。”娘在屋里喊到。
“来了,娘你先放着,我去洗个手。”
“娘,我现在就过去。”凌霄向屋里走去。
姐姐正在旁边摆放桌子和椅子,“姐,你放着,我来就行。”凌霄赶紧接过姐姐手里的板凳,催促姐姐坐下。“姐,你在这坐着吧,我一会儿就去端饭,你干一天活也累了,休息会。”
这时候凌谷哥哥收拾好也走进来了,“诶哟,我们的凌霄真是个小棉袄,去把哥哥的饭也端过来吧,今天,哥哥也太累了。”
“哥,你可不能欺负凌霄,凌霄今天上了一天课,也很累的,你赶紧去吧。”
“好啊,你们俩个是一伙儿的,大秀,你可不能光向着他。”
“大壮,你们磨磨唧唧的在干啥,饭好了,快来盛饭。”娘亲又感到,声音都开始变大声了,明显要开始生气的征兆。凌霄和哥哥赶紧到厨房盛饭、端饭。
“以后你们可不能学你爹,吃个饭磨磨唧唧,吃饭都不积极,那你们干什么积极。”娘教育他们到。
“知道了,娘,我们以后一定随叫随到。“
“好了,以后可不能随了你们爹。”娘对着他们说到。
随着这几年的相处下来,凌霄对家人又有了新的认识,娘虽然平时看着温和,但生气起来,连爹都要听娘亲的,但娘很少对凌霄生气,平时觉得凌霄太懂事了,想要他多闹腾一点,就和凌谷一样。
凌霄哥哥生怕娘亲开始说他,便赶紧说道:“娘,凌霄他们已经开始学作对子了,他们想去县城里面看看呢?”
“霄霄,你们想怎么去县城,你们年龄还小,要不要娘陪着你们一起去?”凌霄娘一听,立即温声问到。
“娘,我想我们这月十五的时候去,正好那天学堂休息一天,凌谷、知衡、小牛他们都一块儿去,我们都想去县里的书肆看看,还想在县城里逛逛。”
“那我们这盐场距离县城可不近,你们想好怎么去了没有。”娘亲问到。说着娘便又递了一个窝头给他,还告诉他要多吃点。
“娘,凌谷回家去问他爷爷了,看看我们能不能那天跟别人一块儿坐牛车过去。”凌霄边吃窝头便回答到,不一会便被窝头给噎到,赶紧喝口饭准备咽下去。
“你慢点吃,那行,等你爹回来,我给他商量商量看看他有没有时间陪你们一起去。”原本以为娘亲会拒绝他想要去县城的请求,没有想到娘亲竟然顺利的就答应他了。
“霄霄,你到时候去县城的时候,看看你姐和哥哥他们都需要什么,回来的时候,帮姐姐和哥哥带回来,下一次,我们一家子都一块儿去县城里逛逛。”在娘亲看来,虽然凌霄上学需要去县里,但每个孩子都是她生下来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都想让他们去,但是没有那样的条件,只能够尽量照顾到每个人。
幸好平时哥哥、姐姐都比较疼爱凌霄,不计较那么多,不然就凌霄这天天去学堂,回来需要做的家务又少、又不用去盐场干活,很多小孩子都羡慕他呢。
但也有些人看到了酸言酸语的,说“你们这是要培养秀才啊。”“这可是我们以后的秀才公。”“你们家以后的银两是不是都花凌霄身上了,上学这可不容易。”不过幸好凌霄并不是真正的六岁多的孩子,对这些话也不在意。
本来凌霄还有点诧异为什么他上学这么多人关注,有很多人也上学堂,但也没有这风言风语的,后来哥哥给他解了惑,“谁让你在学堂测试的时候成绩好呢,经常听到先生夸你,大家都说你聪明,自然就关注你多了。”
凌霄可不想成为下一个伤仲永,往往碰到这,便拉着哥哥离开,随他们说,该学习的内容一样不落,有时候想想“活在别人达不到的境界也挺好的。”
天也逐渐黑了下来,月亮也漏了出来,漫天星星,明天应该是个好天,父亲他们估计要忙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