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吉日,由地方官组织生员迎送入学。
六月八日,天气晴好,凌霄他们正式穿上青色盘领长衫,头戴方巾,脚蹬长靴,由知县大人带领他们拜谒孔子庙,并送入县学读书。
县学有教谕一人、训导两人,还有其他负责伙房、号舍的差役。八壹中文網
凌霄他们在明伦堂内拜见了教谕和训导。
教谕和凌霄他们想象中的文人先生完全不一样,他更像是一个武将,方脸络腮胡,双眼炯炯有神,谈话干脆利索。
该教谕姓林,是位举人,正八品官员,听口音不像是青州府的。
见了凌霄他们,开门见山,给他们说了县学的规矩,县学逢五休息,每天都需要点卯,有专门的点卯簿,有事需向教谕请假。冠礼可休十日,婚礼、期丧为一个月,其他视情况而定。每到年终点卯薄、请假薄会送提调官进行调阅。
林教谕向他们介绍了两位训导,两位都是贡生,年轻一点的姓张,从凌霄他们进去,到这位张训导说话,他始终是言笑晏晏,看起来脾气很好。
另外一位年长的姓顾,他和张训导完全相反,他的表情始终是严肃的,嘴角向下,从凌霄他们一进来,就一直在打量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直到林教谕讲话结束,才讲了一句:“跟我来。”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顾训导要负责他们的日常学习和监督。
凌霄和凌谷对视了一眼,从凌谷的眼神中感觉到了绝望,出门的时候还眼巴巴的看着那位张教谕,张训导笑咪咪的给他们摆了摆手。
看他们离开之后,张训导和林教谕说:“这批生员不错,年轻人占了一多半,就是不知道他们年龄小,能不能受的住顾训导的训练,要不要让顾训导松一点。”
林教谕直言:“受不住也得受,还想要科举考试,这点苦吃不了算什么。”
看林教谕这么坚定,张训导也不再多说,不过看这批生员只来了十七个人,不由的好奇:“院试不是过了十八个人吗?怎么只来了十七个,我们那个小三元不过来吗?”
林教谕:“在山东府学习,到时候参加科考和岁考。”
张训导有点遗憾的说道:“说起来还想见见这小三元的风采。”
林教谕“嗤”的笑了一声:“我们这有院试第二名,好好训练不比第一名差。”林教谕也是个农家子弟出身,在心理上更加倾向贫苦生员这边,平时看不惯那些世家子弟或者有权有势的人走捷径、享受特权。
不过煜熠那也不算是违规,他进入了山东府的府学进行学习,只不过需要回到这里参加岁考和科考。
本来凌霄和凌谷两人按情况,应该进入盐运司儒学进行学习,这还是流水席后,凌霄和凌谷两家请场大使和场副使吃饭时候知道的。场大使告诉他们凌霄、凌谷可以进入盐运司儒学,不过这个儒学里基本上都是盐运司的子弟在学习。
和董先生他们商量之后,凌霄、凌谷还是决定进入乐安县的县学,一是知衡、小牛他们肯定是要进县学;二是盐运司儒学并没有在乐安县;三是盐运司儒学教学可能不如县学。
就这样凌霄、凌谷他们决定在县学读书。
凌霄他们走出明伦堂跟随顾训导向右侧走去是修业斋、左侧是讲德斋,凌霄他们主要在讲德斋学习。
整个县学面积很大,县试考试凌霄他们就在县学的前院号舍进行。明伦堂位于整个县学的正中间,前部左右设东西厢房、号舍,设有教谕厅、训导厅,是教谕和训导办公、居住的地方。
后院建有藏书阁、食堂、观德厅等,随着县学生员增多,在县学后院增设东厢房,凌霄他们日常就在这里居住。除了这之外,后院还有很大一片空地,应该是学弓弩、射箭的地方。
顾训导带他们走了一圈,告诉凌霄他们回住的地方,收拾好行李,未时到讲德斋集合。
凌霄这批生员一共有十七人,除五个人在县城居住外,其余人由于路途遥远均住在县学内,他们需要向县学缴纳食宿费,一年的住宿费每个人是二两银子。伙食费按月付银两。
瑾瑜兄由于成家了,还在纠结要不要在县城租房住,到时候可以把妻儿接到县城里来。
不过尚未考虑清楚,暂时住在县学内。
凌霄他们住的房子是四个人一间,凌霄、知衡、凌谷、小牛四个人一间房,瑾瑜眼巴巴的想和他们一个房间,不过没有地方。
条件比较简陋,仍然是通铺的样式,比较好的一点就是房间里靠着窗户附近放着两张桌子,四把椅子,幸好不是两人一块儿坐的条凳,不然凌霄他们还需要去买椅子。
等收拾好东西之后,凌霄四个人躺在铺上谁也不想动。
凌谷:“顾训导看着好严厉啊,连笑都不带笑的,看着就没有张训导好说话。”
小牛在旁边躺着,声音有气无力的说道:“是啊,感觉比董先生还要严厉。”
董先生的严厉是对待孩童的严厉,并不吓人。顾训导给人的感觉就是严厉的不近人情,看到张训导之后,凌霄就在想估计他们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凌谷:“我有点想董先生了,要是董先生在就好了。”
小牛:“我也想董先生了。”说完,就问知衡:“知衡,你想不想。”
知衡躺在那里望着房顶,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想。”
凌谷捣了捣凌霄的胳膊:“你呢。”
凌霄:“和你一样,不过,既然进来县学就过来好好学习的,不用想那么多,说不定有的人面冷心善。”
凌霄说完这句话,都觉的有点不可能,他们刚进县学,教谕、训导肯定想杀杀他们的威风。
其实,对于严厉的训导凌霄自己并不是很担心,他来的目的主要就是学习的,凌霄更担心的是训导是不是有真材实料,教不教的好。
未时,凌霄他们到了讲德斋,顾训导已经在那里等候,手中还拿着戒尺。
在顾训导的注目下,他们一个个找好自己的桌子,站在那里,坐都不敢坐。
人到齐之后,顾训导开始给他们立规矩了,清晨讲明经史、学律,饭后,学书、学礼、学乐、学算,每月休息中间有两个下午时间学习弓弩、器棒,空闲时间,学习公文,包括诏、诰、表、判语、例、令等。
总之,每天的时间都安排的十分紧凑,另外,要求他们新进的生员,每日要学古人名家法贴,如王羲之、颜真卿、柳公权等,仿书一张,写够二百字,不可随意书写,写好之后教顾训导进行验判。
以上等顾训导讲完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凌霄他们坐那里动都不敢动,顾训导环视一圈,紧接着说道:“最重要的一点,也是需要你们这两天慎重考虑的一点。”
“五经之中,你们要选哪一经作为你们的本经,我修的是《诗经》、张训导修的是《礼记》,林教谕修的是《春秋》。”
顾训导顿了顿又说到:“选适合自己的本经,对你们乡试有着极为重要的重要,回去之后,想清楚要选哪个作为自己的本经,只有三天时间,想好之后告诉我。”
“本经选好之后,并不意味着其他不用你们学,所以不要抱有侥幸、偷懒的心理。”
顾训导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凌霄没有认真听,他在想自己要把什么选为本经。
《尚书》、《礼记》、《春秋》、《乐经》、还是《周易》?等散学后,凌霄还是没有琢磨透要选什么。
四个人回到住的地方,两两相看,均是一脸茫然。
凌谷:“要不就从《诗经》、《礼记》、《春秋》这三个中间选吧,教谕、训导他们学的正好是这三本。”
凌霄也同意,本身凌霄对《乐经》、《周易》不是特别感兴趣。
可是选什么好呢?
伴随着这个问题,几个人度过了在县学的第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