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走在长廊下，萧衍之望着眼前的景色，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自从知道了沈郁能看透人心，他都小心翼翼地克制着自己的心。
走到后院僻静的角落，沈郁脚尖一转，正身站在萧衍之的身前，定定地对上了他的眼眸，下一刻，就见他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
这一刻，沈郁感觉胸口仿佛被人狠狠刺了一剑，他冷笑了一声，沉声道：“你觉得我是怪物吗？”
这话一落，萧衍之怔了下，旋即抬眸定定地对上他的目光。
不，我从没这般看过你。
“那就是你有事瞒着我。”沈郁心中微沉，已经确认了一个事实。
或许从那时起，眼前这人在他的面前一直都在刻意的、小心谨慎地藏着心事。
“我...”萧衍之一下子被问得哑口无言。
沈郁压制住心底的怒气，单刀直入道：“你明明喜欢楚云姝！”
这句话就如一道惊雷，炸得萧衍之脸色发白，他抬起一双满是错愕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的？
沈郁黑眸微凛，又逼问道：“你为何要瞒着我？”
“你听我说，我是怕你多想，所以才选择将这个秘密埋在心底。”萧衍之急急开口，解释道。
沈郁嘴角噙着一抹苦笑，闭了上了眼睛，冷声道：“好，只要你说，我就信你。”
见他如此，反而是萧衍之慌了手脚，他抬手握住了沈郁的手腕，沉声道：“你睁开眼睛，我将一切都告诉你。”
沈郁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说，我听着，这一次我要用听的。”
萧衍之脑门上顷刻间落下一滴豆大的汗珠。
他预想过千种情形，却唯独不曾预料到沈郁会知道了他喜欢楚云姝。
这件事，在萧衍之的脑海里，从来没出现过。
毕竟郁避世这么多年，按着他对他的信任，他压根就不可能猜到自己在他面前藏了小心思。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闭了闭眼睛，沉声道：“是，我是喜欢楚云姝，而且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听见这话，沈郁愣了下，睁开眼睛，对上了萧衍之满是迷茫的眼睛，一下子读到了他的心声：
十年前，我就喜欢楚小姐了，可是你我现在的处境，已经不是能顾及这些儿女情长的时候了。
沈郁愣了下，眼眸眯了眯，脸上露出了几分不解之色：“你可以....”
可话到嘴边，旋即又咽了回去。
他焉能不知道，东宫太子妃只能姓顾。
这大祁的皇后也只能姓顾。
“你知道的，江山美人，我只能选一样，可我早就失去了选择。”萧衍之侧了下身，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无边的落寞中。
萧衍之缓了缓，又道：“所以，这些日子你是刻意疏离楚家小姐的吗？因为我？其实你也喜欢她的，对吧？”
沈郁抬眸，心中微恼，因为自己对他生了疑心，而暗自自责。
沈郁急急否认道：“不是，我不喜欢她！你大可...”
大可一并将楚云姝收入东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衍之打断了。
可她喜欢的是沈郁，可我早就不是沈郁了！
沈郁闻言，握住他手腕的手掌顿时一松，旋即无力的垂下，他低着头道：“对不起!”
萧衍之摇头，双手握住他的肩膀，沉声道：“不，这是我的选择，而且这个选择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对沈家、大祁都有利...”
沈郁闻言，气急败坏地伸手推开他的手臂，脚步踉跄了几下，沉声道：“你就不能为你自己想想吗？”
不能，我不能，因为从十年前那一天开始，我是大祁太子了！
萧衍之无声道，那双黑亮的眼底无处幽光在沉沉浮浮。
这一刻，沈郁看清楚了他眼中的笃定，心中一片懊悔。
他怎么就听信了那小丫头的话，真是不该。
“对不起！”沈郁低声道，深吸了一口气。
转身刚想离开，就听到身后的人低低道：“所以你能不能帮我护着她，眼下太多人对她虎视眈眈，只有你，我才信得过。”
沈郁脚步顿住，闭了闭眼睛，却没有回应这句话，径自往前走去。
萧衍之的最后一句话，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是一个将死之人，试问谁会将心爱的女子推到他的身边。
不管楚云姝和谁成亲，都比和他强。
想到这里，沈郁抬手死死地掐了几下眉心，心中浮出了一个念头：他在撒谎！
不，他方才的一字一句都是真的。
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已经乱成了一团，眼下不知道该信谁的话了。
沈郁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前院走去，心中已经沉到了谷底。
可刚转过一处墙角，就见不远处的台阶上坐着一对年轻的男女，
小丫头一身薄薄的春衫，身姿削瘦身子稍稍往前倾了倾，低着头，从沈郁的角度，隐隐能看得见那蝴蝶骨。
而她的身前，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冷侵云。
沈郁脚尖一转，就看见了冷侵云的眼睛，轻易就读到了他的心声。
你就喝了几口，就醉了？
他伸手推了下小姑娘的肩膀，下一刻，就见小姑娘的身子似是没了依靠，往一侧的台阶上倒去。
又装！上次也是如此！
冷侵云眼底荡起了一抹冷笑，双手抱胸，冷冷看着。
却见小姑娘整个人一歪，旋即整个身子都倒在了台阶上，浑身仿佛软成了一滩泥。
他愣了下，啧了下嘴，伸手刚想将人抱起，眼前却突然出现一道墨色的身影。
冷侵云抬眸，就见沈郁站在跟前，一双黑眸冷冷地睨着他。
“沈公子！”冷侵云有些慌张道。
沈郁幽幽的目光扫了一眼眼前的男子，又扫了一眼脸颊泛着红晕的小丫头，眼底荡出了几分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