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沈郁闭了闭眼睛,是了,自己对于父皇的很多认知还停留在十年前,这十年,他也只能从萧衍之口中,或者去当年母亲带他去过的茶肆,命人专门给他讲一讲这位远在天边的皇帝。
他又如何能知道这些。
想到这里,他抬手死死掐了几下眉心,沉声问道:“父皇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不好!”
【活不了多久了!】
沈郁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跌坐在太师椅上,脸色苍白如纸。
瑄王愣了下,质疑道:“不可能,皇兄今年不过四十。”
“正是因为陛下深知....怕自己病重,就没有人能阻止假太子的野心了,所以才会用了这么多个月来谋划这一切。”
盛元洲索性一股脑道。
瑄王看了一眼沈郁,喉结不断滚动着。
【所以皇兄才会那般狠心,不惜牺牲慎之,也要将假太子除了,以绝后患。】
沈郁再也绷不住了,双拳紧握在一起,极力克制着自己慌乱的心情。
脑子很乱,还记得云汐说过书中父皇是在猎场回宫后病重多时,才...
他猛地站起身来,沉声道:“我现在就想见父皇。”
殿内的烛火映在沈郁的眼底,浮现出幽冷的微光。
盛元洲似是早就料到了他会说这样的话,犹豫了一瞬,只得点头道:“行,公子随卑职来。”
一入寝殿内,就见太医匆匆忙忙往殿内走。
沈郁心中一紧,快步往龙榻边走去,却见母后低头坐在床边,暗自垂泪。
他张了张嘴,却又止住了。
太医在床边摊开了银针,几人脱下了父皇身上的寝衣,顿时背上那狰狞的伤口露出了出来。
那黑紫、化脓的伤口,正不断有血水渗透而出。
四周顿时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沈郁僵站在原地,只得转头去看盛元洲。
【这伤是多年前西征时,被利箭所伤,本来已经愈合了,只不过梅雨季会难受些,可今年伤口化脓后,就一直反反复复,一直没好过。】
沈郁的鼻子蓦然发酸,喉头一阵涩意翻涌,他咽了几下喉结,看着床榻上昏迷的父皇,心被揪紧着。
半个时辰后,太医才将背上的脓疮处理干净,又换上了新的药,这才对着顾皇后禀道:“娘娘,陛下如醒了,再唤微臣,微臣就守在偏殿内。”
顾皇后摆了摆手,太医才退了出去。
她用帕子将脸颊上的泪珠抹去,这才摆出一副倔强的样子,看了一眼沈郁,沉声道:“你父皇方才,拉着我的手,说是给你准备了一道圣旨了,就在御案上摆着。”
就见沈郁眼中流露出脆弱神色,就像做错了事一般,眼角染红了,顾皇后看了一眼,就有些愧疚地低下了脑袋。
不多时,盛元洲就取来了那道圣旨。
“是给武安侯翻案的圣旨。”盛元洲将圣旨打开,看了一眼,旋即递给了沈郁。
沈郁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瑄王伸手代为接过。
“皇儿你先出宫吧,宫门马上就要落闸了,就由母后守着你父皇。”顾皇后伸手握着皇帝微凉的手掌,声音满是疲惫道。
“母后!”沈郁低低唤了一声,刚想说他要留下来,却对上了顾皇后那双森冷的眼眸。
【你不是不想当太子吗?】
“眼下各方势力都盯着,你父皇又这副样子,你这个时候留下来,反而会引发疑惑。”顾皇后瞥了他一眼,旋即冷声道。
沈郁帽子嗡嗡作响,母后的话,不断在他脑海里盘旋着,久久不去。
直到他回过神来,就见自己已经在清河府门前。
他翻下马背,轻车熟络地避开了府内的守卫,翻进了云汐的院子内。
推开窗户,翻进了她的寝室内。
只见淡白月光洒落在窗边女子的身上,将她本就白皙的肌肤,衬得白如凝脂,双眸紧闭着,纤长卷翘的睫毛,就如两只黑色的蝴蝶,栖息在雪地上。
她单手撑着下巴,靠在软塌上的身子歪歪扭扭的,似乎在等人。
沈郁知道她在等自己。
他靠近的步伐僵住,先是低头嗅了下自己身上沾上了血腥味的衣袍,就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她。
也不知看了多久,才感觉自己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他卸下身上的衣袍,仅着单衣,这才上前,抱起酣睡的人儿,将人抱到床榻上,扯过锦被,将她娇小的身子裹住。
目光一寸寸地拂过近在眼前的小脸,大拇指细细地摩挲着她白嫩的脸颊,心中才感觉好受了不少。
他叹了口气,刚想收回手指,可下一刻,突然指腹一暖,温软的小手包裹住了他的指节。
对上了一双有些迷糊,却依旧清澈的眼睛。
沈郁眼底的墨色顿时散去了,嘴角勾起了一抹轻笑。
云汐边揉着睁不开的眼睛,边打哈欠道:“什么时辰了?”
沈郁低头,在她的唇边亲了一口,轻声道:“我吵醒你了,子时刚过...”
话还没说完,就见云汐伸手一扯,他身子一下失衡。
他今夜本就心绪不定,冷不丁就被她扯到了床榻上。
云汐眼底的茫茫然之色褪去,抿着秀眉看着沈郁皱着的剑眉,幽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郁双手撑在她的身侧,听见这话,身子微微僵住,旋即俯下身子,紧紧抱住了她的身子。
低低道:“云汐,我父皇病重...”
云汐闻言,任由他紧紧地抱着自己,伸手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就算沈郁在宫变这件事上有多么生陛下的气,可是陛下毕竟是他的父皇。
他在她的颈脖间蹭了蹭,就像是寻求安慰的小动物,云汐只得将他抱的更紧。
“你不是说,书中父皇就是因为箭伤病逝?”
听见他带着哽咽的声线,砸在她耳边,她心里也跟着难受,眼眶湿红了起来,却只得点头道:“没有想到,有些剧情还是会回到原来的轨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