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听到几声敲门声后,房门就被人从外往内推开了。
云汐双眸呆愣地盯着推门而入的黎津阳,又伸手去推沈郁,却没有推动半分。
黎津阳有些尴尬地转身,退到了门边,却还是顿住了脚步,站在门外,背对着房内的人,沉声道:“药煎好了。”
这话刚落,沈郁这才直起身子,又恢复了一贯的光风霁月,只轻轻“嗯”了一声:“搁下。”
黎津阳又退回房内,将药婉递给了沈郁,旋即头也不回地出房,又十分贴心地将房门关紧。
云汐看着沈郁手里的汤药,小脸已经皱成了苦瓜脸,刚先顺势躺下,却被他扶着坐在起身,揽在了怀里。
他低头,用唇瓣试了下汤药的温度,放温了,才端到云汐的唇边。
“喝了药,才能好。”
云汐仰头看着他。
【那你的病好了吗?】
沈郁愣了愣,神色淡淡的,只抿着剑眉,将药碗凑到她唇边。
云汐只得低垂着眸子,双手捧着碗,将汤药饮下。
刚喝完,一杯茶递到了她的唇边。
她又咕噜咕噜喝完,这才压下了嘴里的苦涩。
沈郁将药碗和茶杯搁在茶几上,刚转身,就被她抱住了身子。
他伸手一捞,将人搂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让她的目光避无可避地对上他的。
【你怎么了?感觉你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就感觉像...】
“像什么?”沈郁压了压心头的躁动,缓了缓声音道。
“像是我刚来时,那冷冰冰的你。”云汐沉声道。
沈郁愣了下,薄唇勾起一抹无奈的笑,突然低头在她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
“所以,你怎么了?”云汐伸手揪住他的衣襟,将脸庞往他的跟前凑了凑,“真的是毒又发了?”
沈郁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她的眼底满是担忧之色,他只得点头道:“嗯,和在听雨阁时一样...”
云汐眨了几下眼睛,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可下一刻,她突然凑近他的胸口,就像小猫一样,在他的胸前嗅了嗅,旋即沉声道:“你受伤了?为何会有血腥味?”
说着,她就已经伸手去扒他的衣服。
沈郁无奈之际,外袍就被她扒拉开了。
就见他肩膀上缠着的白布已经有鲜血渗透而出。
云汐猛地收回手指,眼底一下子红了,就听到一声低低的轻笑声,她只得抬眸睨了一眼沈郁:“方才抱我进来,弄的?”
沈郁紧紧拽着她的手掌,摇头道:“不是,这已经好些日子了,军中的人也如此!”
听到这话,云汐才想起了这次来最为重要的事。
“对了,药!陛下命人送了药来了,说不定可以治这伤。”云汐吸了吸鼻子,掀开被子就想下床,去寻自家大哥。
却被沈郁拉住了小手,一下子又跌坐在床榻上。
“药?”
“对,那药陛下亲自试了,确实有效果。”云汐点头道。
这些日子,沈郁也早就想明白了,自家父皇身上的伤正是多年前,在这西北和西辽人一战后得的。
那伤口常年不好,太医用了无数的珍稀药材,父皇才能活到现在。
而眼下从战场上活下来的士兵,很多也得了这种病。
伤口不断溃烂,最后死亡。
这分明是中了毒!
云汐见沈郁神色不断变幻,细细将自己方才所言的话想了几遍,突然明白了过来。
反手握住沈郁的手腕道:“这是毒?”
【可是,太医院的人都没验出毒来。】
“黎津阳也没发现伤口有毒!”沈郁眯着幽冷的黑眸道。
【可是这不是毒,怎么可能都一样,而且陛下的伤也是在这西北得的。】
沈郁点了点头,神色渐渐冷了几分。
“既然这毒这么厉害,你们怎么打赢这场仗的?”
云汐本来以为西北就只剩下流寇了,不,应该说整个京都的人,包括陛下都以为西北大局已定,只要扫清境内的流寇就行了。
没想到,西北还暗藏着这么多的污垢。
“我利用藏在军中的奸细,将敌军将领引进陷阱里。”沈郁薄唇微微勾起,嘴角轻轻一扯,一缕得意的笑意从唇角流泻。
抓奸细,对沈郁来说易如反掌。
毕竟谁能知道,有人能透过眼睛,读到他心里的话。
可是...
云汐凉凉地睨着他,沉声道:“那你为何还受伤了?”
沈郁听到这质疑的话,嘴角的笑僵住,抿了抿薄唇道:“故技重施,为了让敌人能信,自然得付出些代价。”
【所以你故意受伤,然后佯装逃离,引敌军入阵?】
沈郁点头,目光不敢对上她的,眼睫低垂着,掩着漆黑幽邃的瞳仁,有些丧气。
云汐闻言,红唇勾起,轻声道:“那我来对了,那药确实能治这毒。”
折腾了一天,西北的天本就比较短,此刻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屋内的光线也随着暗了几分。
云汐只堪堪看清楚沈郁的轮廓,却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她往前他的身边靠近,刚想去问他,楚云临在何处,却感觉眼前的沈郁有些不太一样。
他似是浑身绷紧了,大手也紧紧攥着。
就像是在忍耐些什么?
“沈郁,你没事吧?”她的声线里带上几分颤意,伸手去握沈郁的手,却被那温度烫得缩了下。八壹中文網
下一刻,小手就被他追来的手掌,紧紧攥住。
云汐低头去看他的神色,就见他死死咬着唇瓣,额头冷汗直下。
“你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身前的人就紧紧抱着她。
力气大到,仿佛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云汐险些窒息,刚想伸手去拍他,却顾忌着他身上的伤口,只得蜷缩着手指,颤颤巍巍地摩挲到他的腰间,捏了几下。
他才稍稍松开了些,久违的空气一下子涌入胸腔中。
可云汐还没来得及喘上气,就被他推倒。
单薄的脊背一下子撞在硬梆梆的床榻上,她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身子就如一座山般,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