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议和,两国使臣辩得更加激烈。
但北齐的使臣经过了昨日那一遭,按照原来的计划,据理力争。
西辽的人见自己打的心思都落了空,只得放弃那算计,两人人马吵得不可开交。
沈郁就坐在一侧,将两方人的心声都读得明明白白,只需要适时抛出问题,打断西辽人的思路。
西辽的人暗自使眼色,急得额头全是冷汗,最后只得以战败国之名,不仅将百年前被掠走的城池归还,重新划定国界,以寒门关作为新的界限。
同时两国联姻,结亲期间两国不起战事,互通商贸,一次性赔偿北齐若干战马香料....
西辽使臣败兴而归,而北齐使臣却威风凛凛。
沈郁眼眸暗了几许,倒是在这些西辽人眼中听到了些其他的。
原来,原来西辽国内饥荒如此之严重了。
蝗虫肆虐!
读到这几个词语的时候,沈郁愣了愣,手掌渐渐紧握成拳头。
过去在古书上,他看过太多的古籍,大部分的饥荒除了人祸,就是蝗虫肆虐。
想到这里,他回了营帐,当即给凉州府尹徐修宴写了一封信笺,提醒他这蝗虫之事。
当日北齐的营帐内举行了宴会,宴请了西辽使臣。
篝火点了一夜,酒香裹着肉香,将整个营地都笼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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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郁带着云汐回了府邸内,在军营中处理完了议和所有事宜,就马不停蹄地去见了关在府里地牢的哑巴刺客。
一入地牢内,扑面而来的湿冷,让沈郁心微微一沉,他缓步走到地牢里。
地牢里的紧紧闭着眼睛的男子突然都睁开了眼睛,一双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一下子所有的心声全数朝着他砸来。
【公子终于来了!】
【计划马上就要开始了!】
.......
沈郁眯了眯眼睛,缓步上前,朝着牢门前走了一步,突然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身子一阵踉跄,手指死死抓着牢门。
侧头看向一侧脸色复杂的暗影。
【这迷药可是按着阁主的意思用的最猛地...】
【为何还没晕!】
“对不住了!”
暗影闭了闭眼睛,上前一个手刀,将沈郁劈晕了。
暗影扶着沈郁的身子,下一刻,那大牢里的哑巴刺客伸手将锁在牢门上的铁链扯断,打开牢门走了出来。
这一时,地牢的一处暗道走出来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
暗影将沈郁交给那些哑巴刺客,旋即对着来人拱手道:“见过阁主,此事已成。”
云汐扯下斗篷,目光从沈郁的脸上移开,这才看向了大牢内的人,众人让开一条道来,藏在后面的男子已经戴上了早就备好面具。
不管是身形,都和沈郁极像。
但是云汐却一下子就觉出了不同之处。
可是骗骗那些对沈郁不太熟悉的人,倒也够了!
她点头,沉声道:“依计行事!”
午后,云汐送着楚云临出了凉州城,又命墨阁的人暗中护着他。
楚云临看着妹妹将装满了物品的马车拉到他跟前时,他愣了愣,摇头道:“大哥不需要这么多东西。”
云汐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了楚云临,轻声道:“大哥上了马车后,离开凉州城,才能打开这封信。”
楚云临黑眸眯了眯,下意识觉得眼前的妹妹有些不太一样。
“很重要,还有记得...”云汐话说了一半,就转头看了一眼那辆马车,“还有青竹和金玉跟着你。”
楚云临闻言,愈发茫然了。
“大哥知道的,金玉本就是阆州人,她想家了,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就命青竹跟着。”
楚云临眉头微皱,想到那无时无刻只要看到落叶就想停下来扫地的青竹,额角青筋禁不住跳了几下,但最后还是点了几下头。
目光从自家妹妹身上移开,落在不远处站在马车旁的男子身上。
有沈郁和这夜鹰在,他倒也放心!
楚云临对着那人拱手行了一礼,旋即转身上了马车,命队伍往前赶路。
云汐看着不断远去的马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朝着站在马车旁等她的男子摆手。
那男子点头,十分听话的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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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西辽的军营中。
赫拉公主拿到父王的信笺时,气得掀翻了席案。
身边的侍女战战兢兢道:“公主,为何去和亲的人会是公主?”
公主明明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
赫拉气得心头一阵起伏,这事自然是拿下妖孽在父王耳边吹了什么风。
父王才会将她送去和亲。
她将那信笺撕碎,眼神一寸寸变得冰冷,突然问道:“申先生还没回来?”
侍女咬着唇瓣,点了点头。
“该死的!”赫拉这一刻,算是明白自己被那人骗了,那人只不过是为了在这里避风头罢了,还有那毒方。
她气得牙痒痒,但是有一点,她想不明白,为何他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出卖他的身份。
可等她深吸了一口气,她就想明白了。
这整个天下,谁人会信这北齐先太子还活着,而且还东躲西藏地活着。
赫拉双手握得更紧了,死死咬着惜春,直把下唇咬出了鲜血来。
喉间挤出了三个字:“萧衍之!”
此刻,萧衍之在凉州一处简陋的屋子内,负手站在半开的窗台前,突然感觉鼻尖微发痒,他抬手捏了捏,眼底却是幽冷之色。
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笺,目光落在那信笺上的字迹上。
他低低笑了起来。
太好了!
马上他就快有孩子了,而且还是个儿子。
他还没失败,他还有机会!
这时,夜玄悄无声息地翻下屋檐,落在房内,对着自家主子拱手道:“主子,楚云临已经离开了,一并离开的还有那呆头呆脑的青竹和那侍女。”
萧衍之唇瓣抿成一条直线,那么她的身边就剩下夜鹰了!
“还有,属下方才已经确认了,墨阁的人暗中护着楚云临,也离开了凉州城,”夜玄又道。
听见这话,萧衍之反倒浑身气场一变,转身去看夜玄,不可思议道:“你是说墨阁的人离开了?”
夜玄点头:“千真万确!”
萧衍之闻言,神色愈发冰冷起来,低头看着手里的信笺,目光落在那“男胎”二字上,浑身血液顿时逆流。
这个计划,实在太过顺利了...就像是有人给他铺好了路。
他心中微微不安。
夜玄自然也知道自家主子在顾忌什么,咽了咽口水,沉声道:“属下也觉得此事太过顺利了,就像是以往主子....”
萧衍之浑身僵住。
对了,这种感觉,他十分熟悉,以往就是如此。
只要他想做的事,不管开局多难,到了最后,都会顺了他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