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皇后这才深吸一口气,嘴唇抿了又抿,面沉如水,浑身释放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时,殿内顿时气氛冷凝了下来,溺得在场的人心口发闷。
顾皇后脚步一侧,幽深的目光扫了一圈西辽的人,这才看向了床榻上那个低头小声抽泣的西辽公主,缓缓开口,可话确实对西辽的人说的:
“眼下还是春末,你们这些做奴才的怎么伺候的,还不快帮公主穿上衣衫,小心着凉,我北齐的气候可和西辽不同。”
西辽的人顿时面面相觑,一下子也不知道顾皇后想如何,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行事,只得拿眼尾余光去瞥床榻上的公主。
作为战败国和亲公主,却胆敢妄想北齐储君,这本就是极其大胆的决定,方才看这北齐皇后护着那顾家小姐的模样。
众人顿时觉得自家公主兴许下错棋了。
西辽这主仆之间一来一回的眼神交流,顾皇后自然看在了眼底。
她本就憋着一口气,眼下也算是明白了过来。
虽然一直知道这西辽人胆大又歹毒,但没成想一国公主能这般不要脸。
顾皇后幽幽又道:“怎的公主不怕冷?可我皇儿自幼体弱,还愣着干什么,帮太子殿下穿上衣衫。”
“是!”僵在一旁的宫女闻言,急忙掀开纱幔,伸手扶起床榻上的萧瑾之,手脚利落地给萧瑾之套上外袍。
可瞥见锦被下赤着的身体时,不由得神色一僵,转头看了一眼顾皇后。
顾皇后嘴角抿紧,眼神冰冷地扫了一眼萧瑾之,一股心火直冲脑门,简直撕了他的心思都有了。
废物!
她就从没这般丢人过。
她不曾,那二人更是不曾过。
她缓缓了心神,就见方才一直低着头小声抽泣的西辽公主突然颤颤巍巍地下了床榻,跪在她的跟前,行了一礼。
西辽公主身上的衣衫本就凌乱不堪,随着她的动作,顿时有大半光洁的肌肤露了出来。
那锁骨、手臂,就连后背上,都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红印子。
经过事的妇人一瞧就知道了,那是男人,手上不知轻重留下的。
“赫拉拜见皇后娘娘,方才是赫拉自愿,望娘娘成全!”
女子低低怯怯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殿内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顾皇后敛了敛眼底的冷意,不过片刻间,就见跟前女子的心思猜得七七八八。
一个战败国的和亲公主,最多也只会赐给一个没什么权势的皇族,但眼前这女子显然野心极大,不甘愿就此了结一生。
眼下被这么多人撞见了,她怎么也得给西辽一个说法,毕竟此次来京的并不止西辽的人,还有南楚。
顾皇后深吸了一口,摆手让身边的嬷嬷去扶西辽公主起身,幽幽道:“这事确实是瑾之糊涂,等他醒后,本宫定让他给公主一个交代。”
话罢,她摆手,就命人将萧瑾之一并抬走了。
顾皇后的人一离开,整个偏殿内又只剩下西辽的人。
赫拉死死拽着衣衫。
身侧的侍女脸色发白,本以为今日这事,怎么也能得赢来一个太子侧妃的身份,但看那顾皇后的态度,这分明....
“公主,这北齐皇后,不会是让公主做小妾吧?”
赫拉猛地抬眸,满是腥红的眼眸瞪着自己的侍女,瞳孔中燃烧着灼灼怒火。
这场庆功宴,众人皆心照不宣地不提及萧瑾之和西辽公主的荒唐事,但又心中如明镜般。
本来这镇国侯沈郁皇子的身份已经公布于世,这四皇子行事又这般荒唐。
想来这太子之位又要换人了。
这其中那几位本欲和顾氏结亲的朝臣心头最为凌乱。
本来还因为顾丞相一直不开口要娶谁的女儿,而暗生闷气,此刻却心存侥幸。
好在,自家女儿还没和顾氏结亲。
这京都的风向已经变了。
不是顾家,而是楚家!
靠在车壁上醒酒的大臣一下子清醒过来。
对,不是顾氏,是楚氏。
那楚少卿,不正是好儿郎。
还没有顾惟清在外那些乱糟糟的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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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云汐是抱着锦被笑醒的。
自从沈郁回京后,她感觉身上所有的压力都消失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好像脑子里深刻地意识到,就算天塌下来,沈郁也会挡在她身前。
她抱着锦被转了个圈,最后啧了一声。
自己此刻简直就是恋爱脑了!
不行,得找点事情做才行。
她猛地翻身起床,就见依柔突然出现在床边,云汐吓得身子下意识地往里缩了下。
下一刻,依柔掀开纱幔,窗外的阳光顿时闯了进来。
“你梦见了什么?一整夜都在...”
“我说梦话了?”云汐呆住,怔了一瞬,又敛下慌乱的心神,她从没说梦话的习惯,要有,那就是故意为之。
依柔摇头:“不是,你和前几日不太一样,感觉放松了许多,你昨夜在宫里,和殿下做了什么?”
云汐嘴角抽了抽,心说,这醋吃的,那都是逼不得已。
经她这么一提,她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掌,突然感觉这只昨夜被萧衍之摸过的手,顿时粘粘糊糊的。
她猛地掀开锦被下了床,快步走到窗边,将手浸在冷水里。
那冰凉的水温不仅驱散了手上的不适,还让她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萧衍之不是让她将楚云姝从顾惟清身边抢过来吗?
此刻,顾氏的人定是焦头烂额,顾惟清定无法顾及楚云姝,正是她下手的好时机。
可是...绝不能这么便宜了楚云姝。
眼下肚子已经很大了,七个月了吧!
云汐呵呵一笑,突然想起了年初楚云临和她提过的命案来。
她侧头去看依柔,沉声道:“你家主子有一事要我们好好办。”
依柔闻言,神色顿时认真了起来。
云汐幽幽道:“寻一个不相干的人,去京兆尹报官!”
她交代了这话后,就一直窝在房内软塌上,逗着黑猫。
傍晚时,萧衍之闯进了房内,阴恻恻的目光扫向她,仿佛要在她的身上,刺出无数个洞。
他怒不可遏道:“你心肠怎的这般歹毒,姝儿怀着身孕,怎能入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