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闻言,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袖口和衣领,小脸覆上了一层薄红,小手揪着袖子道:“这衣衫是小僧自己洗的,确实没有云施主身上的淡香,但也没有味道...”
“小呆瓜,这是说你越来越有人味了。”一侧的金玉听得忍不住笑了出来,可又意识到他刚才话中的意思,蹲下身子看着景行道:“你的衣衫给我洗,就有香香的味道了,小师傅可要?”
景行急忙将双手藏在身后,脚步往后退了一大步,摇头道:“不必了,小僧的衣衫,小僧自己洗就行了。”
云汐看着景行已经磨破的僧袍,幽幽叹了口气,这几日,他除了素食,已经开始用些别的东西了,就是这每日的诵经的早课,还有这一身僧袍,怎么也不愿意脱下来。
“小呆瓜,你真的想一辈子当个和尚?到底当和尚有什么好的?”金玉实在是想不明白,索性直接了当问道。
景行眨了眨清冷的眼眸,对着金玉行了一礼,淡淡道:“金玉施主虽然所言并无道理,但是做和尚也并没有什么不好,我除了和尚,旁的也不知道做什么?”
云汐看着眼前只到自己腰间高的孩子,心中微怔,这个岁数的孩子,很少会担心这个。
不都是有什么吃的,有什么玩的,还有家人的陪伴。
不对,五岁的孩子,很多还不记事,但这小和尚确实非寻常孩子。
云汐看向凉亭里摆着的棋盘。
景行仅用三日的时间,就打败了黎津阳,到了今日,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你真的想回去寻你的师父?”云汐轻声问道。
金玉也跟着问道:“你回去后,以后就见不到我们了?”
景行双手合十,轻声道:“阿弥陀佛,小僧回去后,定日夜为各位施主诵经祈福。”
“行,我应下了。”云汐伸手握住景行的袖口,低低道,“但是在回去之前,这段时间,你不想只做景行吗?不是小师父景行,而是景行?”
景行愣了下,就听到云汐继续诱哄道:“反正你也要回去,回去之前,你就做景行,将你没玩过的都玩一遍、没吃过的都吃一遍,兴许你就不想做小师父了,而是只做景行?”
景行呼吸微凝,突然提起一口气,他猛地摇头道:“不可能,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诵经更有意思的事了...”
“你都没做过,何来的比较?”云汐继续刺道。
景行一时哑口无言。
云汐本意是想让他尝试做一个正常的孩子,他是被寺庙的主持捡到的,从小就是小和尚。
他从来没有选择,这些日子,她虽然一直在引诱他,但他意志力那么顽强。
想到他和自己和沈郁的缘分。
云汐心头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她伸手握住景行的小手,轻声道:“你可以做我的孩子,你可愿意?”
景行浑身僵住,那双清冷的眼眸,此刻呆住,一眨不眨地盯着云汐,缓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问道:“是因为我看见你肚子里的孩子吗?”
他的意思是,因为他看见了云汐肚子里有孩子,从而保住了孩子,所以她是感激他,才想要他做孩子吗?
云汐摇头:“不是,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景行双眸瞪得更大了,他仰着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突然升起几分慌乱来。
他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云汐见他这副样子,似乎有几分松动的感觉,她也不追得紧,点头道:“你好好考虑一下。”
话罢,云汐起身让金玉去备马车,往客栈去。
一进客栈,管事就迎了上来,笑脸盈盈道:“东家来了,小的还以为东家大喜将近,不会来了。”
云汐进了客栈内的书房,才轻声问道:“夜鹰在哪里?”
“是店里的小二方才路过时瞧见的,夜鹰住进了离这三条街的悦来客栈,听说刚刚房内要了一大桶热水,似乎在洗澡。”
管家话说到这里,摸着脑袋道,“但有些奇怪,小儿本来想上前和夜鹰打招呼,可却被夜鹰避开了去,以往虽然夜鹰也不怎的说话,但今日连一个字都没有蹦出来...就像是...”
“身不由己?”云汐幽幽吐出这四个字。
“对,就是东家说的这个感觉,”管事急忙点头,脸上露出了几分震惊之色。
云汐秀眉抿了抿,夜鹰的身手极好,就算是受制于人,也不该如何。
她突然意思道::“你方才说,房内要了热水?”
管事点头:“是,应该是那小乞丐要的,浑身脏兮兮的,就紧紧贴合夜鹰...”
莫非那是熟人?
云汐眯着眼睛,脑海里已经闪过几个人的身影:“那小乞丐长得如何?”
“那乞丐看着身板瘦小,看着像是十几岁。”管事回答道。
云汐眼眸冷了几分,沉声道:“你命人去大理寺,让我大哥派几个人过去查路引,还有去镇国府...”
“公子来了!”
云汐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金玉轻声道。
云汐转头看去,就见沈郁已经缓步进了书房来。
管事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和金玉十分识相地退了出去。
“沈郁,夜鹰可能出事了。”云汐上前,紧张地握住沈郁的手,急声道。
沈郁看着云汐面露担忧之色,他轻声道:“嗯,你老实待在这里,夜鹰回京了,却不回府,也不入住自己的客栈,反而住进了三条街外的悦来客栈,这定有蹊跷,那人定是极度危险的。”
云汐闻言,心头一沉,点头道:“是,所以我们更得谨慎小心才行。”
【难道那人武功在夜鹰之上?】
沈郁摇头:“如武功在夜鹰之上,一番恶斗,不可能没有伤口,而且她竟跟着夜鹰大摇大摆进京,证明那人可能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夜鹰自己招的仇家?”云汐愣了下,又细细想了片刻。
似乎只有这个理由,一切才说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