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去唤我大理寺最好的仵作来,查查她的脸可是假的?”这时,大理寺卿沉声道。
都察院院卿也摆手命自己的亲信去找来信任的仵作。
不一会儿,府衙从楚府里带回了从小伺候着楚云姝长大的嬷嬷来了。
几个嬷嬷上前,辨了辨,皆点头。
紧接着,仵作们就都请来了。
几人围着依柔,细细端详着她的面庞,甚至用手指一寸寸捏过她脸上的肌肤。
最后都只有一个定论。
“大人,这张脸上的肌肤无一处不熨贴,总而言之就是,这张脸是真的,完全没有带了面具的痕迹。”
这话一落,依柔身子肉眼可见地轻颤了起来,双眸瞪大,死死地盯着云汐。
这可是祖传的绝技,天底下除了她就没有人会了。
饮过热血的人皮面具,只有到了七日后,接口处才会出现脱落的痕迹。
这些人当然不可能看出了她的脸是假的。
云汐十分平静地与她对视了一眼,就得意地移开了目光,看向上首的人:“几位大人,这人就是楚云姝,她罪行败露,就妄图用这么拙劣的谎话来诓骗各位,好在各位大人英明!”
话罢,她抬眸,凉凉地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刑部侍郎,轻声道:“敢问各位大人,我家大哥可洗清嫌疑了?”
大理寺卿和都察院院卿对视了一眼,皆点了下头。
“可是,在客栈的人都看到了...”刑部侍郎见案件急转直下,倏地站起身来,厉声道。
对了,还有人证!
那么多双眼睛都亲眼见到了。
光靠这一点,就能再关楚云临些日子。
顾丞相说,等大局已定,再杀了这杀害大公子的真凶也不迟。
云汐双拳捏紧,死死咬住下唇,将嘴唇咬得发白。
没想到刑部侍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无耻。
虽然用依柔洗清了楚云临大半的嫌疑,但是刑部侍郎死死咬住这一点,她今日就无法将楚云临救出去。
如没了楚云临,那沈郁的计划就多危险了一分。
她深吸了几口气,眼眸不断流转,想从脑海中找出解决的办法来,却急得脊背沁出了一层冷汗来,她慌乱的眼眸一抬,刚好和缓步走到厅前的人对了个正着。
南楚四皇子来做什么?
楚游将目光从云汐的身上移开,缓步进了大厅,对着厅内的人拱手道:“楚游见过各位大人。”
厅内的人见到来人,急忙起身回了一礼。
刑部侍郎快步上前道:“四皇子今日为何有这闲情雅致来我这刑部?”
楚游长身立在厅内,视线扫过厅内众人的神色,拱手道:“本王来是有一事要禀明大人,事关那日在客栈一事。”
“什么?”刑部侍郎顿时喜笑颜开,伸手迎他到厅内谈。
“正是,那日本王也在客栈内,而且本王所在的厢房正好在案发那厢房的对面,当时,本王刚好站在窗边,亲眼目睹了一切!”楚游微微颔首,言辞谦逊有礼。
听到这话,刑部侍郎大喜过望,方才的闷气全都消散了。
有了这南楚四皇子做为人证,这些人想洗清楚云临身上的嫌疑就没那么简单了。
“殿下可否说说那日所言所闻?”刑部侍郎笑着,边问道,边让下属盏茶。
楚游点头,接过茶盏,用茶盖轻轻拂开水面上的茶沫,声音淡淡的,说道:“那日,本王亲眼所见,那顾大公子掉落之际,楚少卿正站在离他五步远的位置上,而且在顾大公子坠楼时,楚少卿分明面露惊恐之色,甚至大步上前,想去救顾大公子,可惜只抓住了一截断掉的衣摆。”
如方才已经逆境翻盘,那么这一刻,楚游的话就是最后的滔天巨浪,彻底扭转局面。
刑部侍郎气地胸腔一阵起伏,几乎站不稳,跌坐在一的太师椅上,脸色苍白。
“听说楚少卿成了杀人的凶手,本王这些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所以今日才来刑部,将自己那日看到的都说出来,”楚游瞥了一眼刑部侍郎,将手里的茶盏搁下,“希望本王的证词能让这个案子今早真相大白。”
云汐方才因紧张、焦躁而水花四溅的心湖,在这一刻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正身看着眼前这个仅见过一两次面的南楚四皇子,脑海里出现了一刻钟的怔愣。
他为何要帮楚云临?
不对,他为何要帮沈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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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汐不知为何,突然鼻子一酸,兴许是因为今夜遇见了那些可怕的事,吓着了,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着哭腔:“难受,疼!”
话音刚落,肚子就如她所言,又是一阵痉挛。
云汐疼得蜷缩起身子,半边身子缩进沈郁的怀里。
沈郁剑眉紧紧皱着,揽着怀里的人,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他抬眸左右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四周的河面上一片茫茫然的水雾,什么也瞧不清,什么也没有。
仿佛天地间就只有这艘小船,只有她和自己。
如是寻常时候,他倒是十分愿意,但是眼下她难受,身边没有大夫,也没有药,他似乎什么也没办法为她做...
想到这里,沈郁心头一沉,低沉着声音道:“你且忍忍,我们马上就能上岸。”
刚才那一阵疼痛缓过来后,云汐从沈郁怀里直起身子来,抬头去看沈郁,却见他脸色也惨白得很,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汐左右看了下,发现四周什么也没有,这艘小船仿佛被一团迷雾团团裹住了,她下意识伸手揪住沈郁的衣襟,吓得嘴唇有些哆嗦:“怎么上岸?”
沈郁修长的手指握住她的微凉的手掌,轻声道:
“昨夜我已经在徐老板的房内将这附近的水域地形都记住了,方才我们从船尾右边离开的,大概划了半个多时辰,再往前,应该就是鹿城旁的群山领域。”
云汐眨了眨眼睛,听到他胸有成竹的话,害怕的渐渐散了。
这时,才发现自己这会水的,似乎比沈郁这旱鸭子还要紧张。
“这河面太大,我们连岸边都瞧不见。”她蜷缩着身子,缩在小船上,捂着肚子喃喃道。
沈郁拿起竹篙,划船朝着前方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江面上的迷雾,云汐才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真的有沈郁方才口中所说的群山。
天色还是天蒙蒙的,那处群山一路绵延到视线的尽头。
大江两面都是数十丈的陡峭崖壁,石壁上长满了青苔,还有零星几颗歪歪曲曲的树。
天幕流云,飞鸟在山中翱翔。
沈郁将小船停在岸边,抱着云汐跃上岩石,往树林中走去。
沈郁每走一步,云汐就感觉
他们得尽快往树林中走,万一还有跟着他们的水匪,看到停靠的船只,就会知道他们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