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分道扬镳时,裴飞鸾已经将十二幅画中的六幅画画出来了。
厅内的书生也有人瞧出这画的是凉州城外的大好风光。
而年前这片风光被西辽彻底侵占了去,直到清河王和镇国侯出征,才收复了回来。
不一会儿有人小声地抽泣起来。
众书生左右瞧了瞧,发现是店内一个小二缩在角落,盯着那画哭拉起来。
有人七嘴八舌一问,才知道这店小二是在去年西辽入侵凉州时,逃难过来的,此时此刻触景生情,不由得痛哭流涕起来。
大厅内本就有凉州籍贯的书生,此刻不由得眼眶发酸。
等到十二幅画一字排开之时,整个凉州城内外所有的景色都一一跃入眼中。
就算是从未亲自去过凉州城的人,也仿佛身临其境。
裴飞鸾画罢,又让管事将沈郁的画取出来,一并挂上。
他立在这十三幅画前,沉声道:“裴某今年有幸游历了凉州,凉州已恢复了以往的风貌,对于去年那场战役,也只能在街头巷尾听下棋的老伯唠叨几句,那时只觉得离之甚远,但今日在此地见到此画,才知那是怎么样的一场人间炼狱。”
.....
“可是我们更不该停留在过去,更应该看向现在和未来,所以裴某不才,也画下记忆中的凉州城。”
金玉将大厅内发现的事和裴飞鸾说过的话都一字不差地告诉了云汐。
云汐轻敲着扶手的手指一顿,没想到裴飞鸾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好在她这步棋没下错!
裴飞鸾还是个有担当的爱国人士。
“最后,裴画师还说要将那十二幅画挂在我们水云间,”金玉说到这里,开心得就差水舞足蹈了,“这次的画,可是一文钱都不用花。”
云汐闻言,本来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松懈了几分,笑着看向金玉:“你不是不喜欢那些画吗?”
“小姐,这哪能一样,这是不花银子的,就算是给我一堆破铜烂铁,我也高兴。”金玉笑呵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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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内
宗室的人站在殿内,看着御案后,连头也不抬起来看他们一眼的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这陛下压根就没将我们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
【还有这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沈家小子,压根就不把宗室的规矩放在眼里...】
【不愧是冷宫里长大的!】
......
沈郁立在御案一侧,将殿内众人的心声挨个听了个遍,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淡然。
这时,纪老王爷被众人推了出来,只得撩开下袍,重重地跪在殿中央,沉声道:
“陛下,这事事关萧家皇族血脉,鼻息心底清楚,此事如处置不妥,更会影响整个北齐的社稷,这放任外面的流言不管,可是要出大事的...”
“陛下,纪皇叔所言极是...”
有人开了头,后面的宗亲刚想开口附和,可话没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御案后的陛下叹了口气,幽幽道:
“纪皇叔,方才午憩之时,朕梦见了先太子...”
众人附和的话哽住,下跪的动作一也跟着一顿。
皇帝起身,抬手有些疲惫地掐了下眉心,缓步走到纪老王爷的跟前,扶着他起身,眉宇间依旧布满了郁色:“皇叔也是看着先太子长大的人,也知道,他是朕...”
纪老王爷听见这话,想起陛下曾经对先太子的爱护,心中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陛下真的确定那人真的不是先太子?”
对上皇帝如明镜一般的眼睛,纪老王爷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到了最后,莫名带上了几分心虚。
【陛下对先太子的宠爱,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如那大牢里的人真的是先太子...】
【可是顾丞相分明说...】
纪老王爷微微抬眸,眼尾余光扫了一眼一侧站得笔直的沈郁,心中暗自嘀咕。
【这萧执并非皇室血脉,之前认族一事事出突然,所有的章程都没有按着规矩来...】
【按着这些日子陛下对他的看重,这未来的皇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如若事实是顾丞相所言那般,这萧氏江山不就...】
想到这里,纪老王爷心中一片骇然,低着头,掩盖住复杂的情绪。
所以在这监视上,他有自己的意图。
那大牢里的人真的是先太子,这自然是最好的结局。
可就算那人不是先太子也不要紧,毕竟他可以趁着这个计划,好好验证这萧执到底是不是萧氏血脉。
这才是重中之重。
“陛下,老臣自然信得过陛下和先太子父子连心,可这朝野上下那流言不可不为惧啊!”纪老王爷索性后退了一步,换了个方向劝道。
皇帝阴恻恻的目光扫了一眼眼前这老谋深算的老皇叔,心中冷笑,他看了一眼沈郁,见沈郁微微颔首,皇帝才沉声道:
“行,竟然你们这些老顽固听信外面的传言,说那大牢里的人才是朕的皇子,眼前这萧执不是朕的皇子,那你们说说,到底想如何?”
纪老王爷闻言,心知有戏,急忙有双膝跪在地上,磕头道:“烦请陛下在宗庙,在萧氏老祖宗的跟前,一辨这二人的真伪!”
这话一落,宗亲皆跪倒在地,附和道:“臣附议!”
“臣附议!”
宫外有朝臣跪着死谏,还有不明真相的书生从各地赶来...
皇帝死死地闭上眼睛,虽然知道事情正按着他们所料进行中,但是面对如今这么憋屈的局面,他还是气得险些呕出一口血来。
他额间的青筋突突猛跳起来,幽冷的眸光中杀意腾腾,咬牙切齿道:“朕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