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简单的一句话,透露出的内容却极多。
岑家和顾家,可是在许多年前就闹翻了的,可现在顾夺秘密出现在联盟腹地,假设他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不能暴露,寻找的帮手却是岑家,而岑又晴作为一家之主,还是个没有成家的年轻姑娘,却能将他藏在最私人的空间里……
这其中透露出的意味,可真是意味深长——个屁咧!
她晃了晃脑袋,将所有的想法都赶走。
这些贵族的心都快成山路十八弯了,她何必自找没趣揣度他们的想法和关系。
反正她又没什么野心,只是想过不被人鱼肉的生活,如果顺便能给这个世界带来点好的变化(事实上,这种变化已经存在了)就更好了。
有了这个想法,她对顾夺出现的理由已经没有那么好奇了。
她自觉并不想掺和贵族之间的争斗,只想从中渔翁获利,所以不管看到什么都不会激动,却没想到,一踏进岑又晴的密室,看到的却是浑身绷带,奄奄一息的顾夺。
突然之间,所有的冷静都不翼而飞,她只觉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又酸又痛的感觉立刻弥漫全身。
“他这是怎么了?”陆锦骨一溜烟跑到他身边,伸出手想查看情况,却发现这人浑身上下就没个好地方,让人连碰都不敢。
“大人激战之时,精神力忽然狂暴,落入黑兽群中,咳咳咳……”
伊塔虚弱的声音响起。
她这才注意到,原来角落的暗处还坐着一个人。
定睛一看,伊塔的情况也很不好,才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咳得撕心裂肺的,嘴角还隐隐看得到血迹。
岑又晴轻叹一声,上前一步道:“你还是别说话了,我来讲吧。”
伊塔捂着嘴微微点头,果然闭目不语了。
“第七军去的是联盟北面的边界,那边从去年开始便爆发了极大的黑兽潮,黑兽活动频繁的地方,连毒雾风暴也会变得常见,所以边防军抵挡得极为艰难,不过顾夺率领第七军过去之后,情况已经慢慢稳定下来,一个月前北方边防发来军报……”
“防线已经稳住,第七军与边防军联手,已经开始反击,只等将残余的黑兽清剿干净,便可恢复边线宁静。”
“这次顾夺功劳极大,军部已经拟报议会,打算在战事彻底结束之后,给他记一等功,同时授予星爆称号,调回首都星。”
她微微点头,想起来之前听说的,顾夺原本便在首都星直属军队,只不过大池家的人对他牺牲的哥哥语出不敬,他动手伤了人,这才被“贬”去了第七军。
但以顾夺的才能,升迁回去是迟早的事情。
这不是她的想法,而是星网上的总结。
岑又晴脸色沉沉,继续道:“便是这个时候突然出事了,按理说已经被打残的黑兽潮,对顾夺来说根本造不成危险,但却突然极为强大的黑兽,出其不意攻击之下,顾夺为了保护手下,过度使用精神力,结果引发了狂暴……”
“不完全是这样……”一直默不作声听着她说话的伊塔忽然插话。
“你别说话了,”岑又晴眼底闪过焦急,“等下又引动伤势。”
伊塔苦笑着摇摇头,神色十分歉意:“岑小姐,其实之前我并没有完全说实话,但阿锦小姐来了,若不让她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也难以救助大人,所以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之前的隐瞒,在下之后定会负荆请罪。”
岑又晴似乎呆了一下,然后才转头道:“你说这话有什么意思,如今我们岑家与顾家,本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会防着我也没什么意外的。”
话虽如此,语气中却难掩失落。
伊塔身子微微一动,向来冰块一样的脸上居然罕见地出现了无措,喃喃道:“并非我不信任您,只是事关重大,您身边又有那些约定的探子,我怕此事若传出去……”
“我知道了,”岑又晴面沉如水,“既然是机密之事,我也不便在这里听了,你们聊吧。”
说着她居然掉头就走,与平时给陆锦骨的印象大为不同。
再看伊塔,视线一直跟着对方身影消失在门外,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脸色却明显更白了。
可现在陆锦骨却没心情八卦,只皱眉追问:“到底什么机密之事必须让我知道?”
这会她全然忘了刚刚的“事不关己绝不参与”的想法。
伊塔收回视线,定了定神,沉声道:“大人当初遭遇暗算落在7133星,此事对外一直严格保密,只有我、邢连与伊芙特三人知晓,之后大人在桃源休养,又服了药物之后,经过多次检查,确认体内的毒素已完全消解,这事就更不必对外提起了,但我们万万没想到……”
他咳了几声,这才继续:“我们遭遇那种古怪又强大的黑兽后,大人为了保护我们,不得不调动了全部的精神力,结果明明已经解了的毒居然再次出现了,直接引发了大人的精神力狂暴,要不是大人当机立断,立刻给自己注射了强效安眠药物,直接陷入了沉睡,恐怕当时大人就会自爆。”
虽然猜到当时的情况一定很危急,但事实依旧超过了想象,她下意识握紧了手指,不敢多想差点两人就要天人永隔。
伊塔呼吸粗重,显然也在忍受着痛苦,却还是坚持将事情说完:“我们好容易将大人从黑兽堆中抢了出来,带出去的人已经十不存一,邢连拼着精神力永久受损,终于消灭了那几只怪异的黑兽,如今还与伊芙特一起,在边界坐镇,我一路为大人注射药物不让他醒过来,想秘密去桃源治疗,但一离开边界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正要继续说,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会这么随意进出这个地方的,只有岑又晴这个主人了。
她面无表情地走进来,看上去依旧很不高兴。
将手中端着的碗送到伊塔面前,她板着脸道:“把药喝了再慢慢说也不迟。”
伊塔一怔,好一会才低声道:“怎么能让您做这些事情。”
“你在这说机密,难道我还敢让岑家的奴仆进来不成?”岑又晴冷笑一声,“若坏了你们的大事,我怕有些人这辈子都不会再登我岑家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