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钦瞧着她的脸色,虽带着笑,但总感觉有些不对。
生气了?可又不是平常那种冷清不理人。
他有点拿不准,决定直接坦白,“今日……”
‘吱嘎……’
门被推开,卫英打好水,走进屋,将盆放下。
她站在盆架旁,等候吩咐,“少夫人。”
秦卿:“无事了,去休息吧。”
“是。”,卫英便出了门。
‘吱嘎……’,门被合上。
屋里陷入安静。
岳钦揉捏着秦卿的手,好不容易提起的话被打断,再想捡起,就没了刚才的勇气。
他想了想,还是等明日问问卫亭,那人廖府的人在她面前说了什么,再想对策,免得万一秦卿这什么都不知道,经他这么一问,反倒让她起了疑。
岳钦压着心慌,装作无事的关心道:“今日如何?孩子闹不闹?”
提起孩子,秦卿脸上笑容加深,“吃饱了就睡,很乖。”
“那就好……”,岳钦瞧着掌心的手,纤瘦柔软,“你累不累?”
秦卿低眉顺眼的回答:“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哪会累。”
“白日刚出府,就惦记你们母子。”,说着岳钦俯身,去抱她。
秦卿伸手推着他的肩,“霜露重,去洗洗。”
“好。”
岳钦走到盆架处,不经意瞥见塌上方桌摆着的精致的木盒,光泽油亮,雕刻精细,很是不凡。
脸色蓦然沉下,他一言不发拿起水瓢,弯腰将凉水舀进盆里。
秦卿望着他的背影,知道岳钦看见了桌上的盒子,见他竟没开口问一句……
她便知道关卡处的命令,是岳钦授意的……
岳钦绷着脸,将水兑好,尽力让表情和缓些。
‘哗啦啦…’
水声很小,温水顺着手臂流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反复洗着,试图平静下来。
秦卿看着他的动作,嘴角拉平,淡淡道:“最近来府的客人多,来探望我的,叫卫亭去处理,免得你这边有什么‘不想见’的人,因提了我,被警卫‘无意’放进来。”
潦水的手一顿,岳钦盯着水面上的倒影,浮浮沉沉,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先礼后兵,他知道秦卿的性子。
双手撑在盆边,岳钦看着盆中水波渐渐消失,他应了声,“好……”
‘哗哗哗!……’,岳钦潦着水,将平静的水面再次搅乱,草草洗了把脸。
屋内光线熄灭,冷凉的月光照进来……
床上的两人并肩仰躺着,安静无话。
岳钦盯着床顶,余光瞄着旁边的人举动。
等了好久,他忍不住低声问道:“睡了么?”
枕边人的语气温和简短,“嗯。”
岳钦:“………”
内忧外患、家国大事,这许多繁务积在一起,岳钦扛不住,疲惫的合上眼,不消一会儿,便已睡着。
听着绵长的呼吸,旁边的人缓缓睁开眼,侧头看看熟睡的人,眼神清明……
……
日落日出,一夜睡得不踏实,身旁有细微的动静,床上的人便醒了。
再想入睡,很是困难,秦卿硬是躺到平日起床的时辰。
她披着斗篷,洗漱干净后,坐在梳妆台前。
卫英在身后拿起梳子,捋顺她的长发。
秦卿拿起雪花膏,将膏体摸到掌心,双手来回揉搓,散发出淡淡清香。
她看着眼前的镜子,不经意瞧见榻上方桌的盒子,手上动作一停,转身看过去。
卫英顺着少夫人的目光看过去,见是昨日廖府送来的贺礼,少夫人让她放在那儿的。
卫英放下梳子,问道:“少夫人,这些贺礼,我要收起来么?”
秦卿望着那些木盒,沉思片刻,回过身,低头看着手,平静道:“一时也用不上,都收起来吧。”
“是。”,卫英走到榻边将木盒端走。
秦卿:“顺便将卫亭叫来。”
“是。”
……
卫亭快步走到门口停住,朝里面喊了句,“小姐?”
屋内传来小姐的声音,“进来。”
听见小姐的话,卫亭才掀帘进去。
“小姐。”
秦卿摆弄着盒里的首饰,“以后廖府若无要紧事,你自行处理便是。”
“是。”,卫亭以为是自己昨天犯了错,自责道:“小姐,可是昨日我不该将苏小姐带进来?”
秦卿:“是我让你带她进来,你何错之有?”
那为何您要这么说?卫亭垂下头,自顾自猜测。
秦卿转头瞧见他那模样,解释道:“他既不喜我与廖府的人接触,避免些便是,但三爷对我照顾颇多,廖府若有何要紧事,我不能袖手旁观,你可知道?”
卫亭瞧着小姐的脸色,他?他是谁?不喜欢小姐与三爷接触……说的是少帅?!
卫亭小心翼翼问道:“小姐,您与少帅……”
秦卿叹着气,闷闷不乐道:“我只是气他不该这般跋扈,控制我要接触何人……”,手肘搭在桌边,她撑着下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口安慰着那镜中人,“罢了,这次就如他的意。”
…………
龙城火车站
‘呜!呜!呜!’火车由远及近,排出的热气,在冬季里,更显雾蒙。
男人下了火车,头带檐帽,一身黑色西装,外搭深色毛呢大衣,皮鞋锃亮。
邱阳迎了上去,“汤部长。”
汤京华站定,看着熟悉的风景、熟悉的人,心情已全然不同,他寒暄道,“大帅身体可好?”
邱阳:“身体康健。”
汤京华:“当了祖父,含饴弄孙,怕是更加精神抖擞吧?”
邱阳笑着,不再接话,抬手请他上车。
车子驶过街道,汤京华看着街边的店铺,迎来送往,行人,繁华,短短一年,就有如此大的变化……
汤京华来之前还有些考量,如今心里盘算已定。
…………
大帅府
邱阳将汤京华带到大帅书房,随即退出去,关上门,守在外面。
岳训与汤京华隔桌而坐,屋内满满茶香。
汤京华拿起茶壶,为大帅添茶,抛去一切客套寒暄,他直截了当的说着:“河西短短一年发展之快,倒叫我惊叹。”
岳训端起茶,抿了下,“此等变化非一朝一夕,你此前当省长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辛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