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钦磨蹭着她的鼻尖,叮嘱道:“别乱走,秦继一直在,有事吩咐他去做。”
秦卿:“我晓得。”
岳钦瞧她乖巧的模样,轻笑问:“这么听话?”
秦卿点点头,双眸沉静,她垂目掩下眼底滔天巨浪,却语气透着关切,“你莫要分心,我会在家等你。”
岳钦:“好。”
………………
天灰茫茫的,满天朵朵浊云,阳光艰难的透过云间缝隙照射出来,似矜贵的黄金,星星点点的洒在黄土地上。
岳钦离开的第三日。
趁岳华也在,秦卿去了大帅的院子。
秦卿坐在岳家父女的对面,和大帅商量着,“父亲,岳钦在外,我要照顾天逍,以及招待邓家姐弟,家里的事,我想交给大姐,您看如何?”
岳训没意见,“府里事宜皆由你说了算,你来决定便可。”
秦卿看向岳华,“大姐,让您受累了。”
岳华也不推辞,爽快答应,“都是一家人,别客气。”
秦卿捧着当初大帅交给她的钥匙,递给岳华,“大姐,这是库房的钥匙。”
岳训端起茶,抬眼瞧了下,顿觉不妥。
就算家中事宜由岳华代掌,但这把钥匙一交……
像在交权,不似放权……
岳训适时打断,随意说道:“岳华只是代管,府里一应事还是由你做主,我看这钥匙……倒不必交了。”
岳华也觉得这样大包大揽不好,摆手拒绝道:“就是,我若需要什么,派人跟你说。”
既然要交,自然要交得彻底,秦卿认真劝说道:“劳心劳力,却不放权,做事自然畏头畏尾,这对大姐不公平。倘若我从库里拿了物件,却忘记跟大姐说,或是时日一长,我不记得了,那待月底对不上账,岂不成了大姐的过失?”
秦卿坚持将钥匙交给岳华,“您收下吧。”
岳训听着她的话,总感觉有些不对,但秦丫头这话又说的没错……
岳华犹豫不决的看了眼父亲,见他点头,她这才接了过来,“成,那我就先越俎代庖替你管几天,等这阵子忙完,我再亲自给你送去。”
秦卿嘴角带笑,没有接话。
她看向大帅,低头抱歉道:“对不起父亲,辜负您一番心意。”
岳训手上动作一顿,随即放下茶杯,看向秦卿。
见她态度很诚恳的样子,不似客套,岳训不免认真对待。
此事不过是因暂时忙不过来,她怎得把话说得这么严重?无人是三头六臂,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操持家务的女子。
秦丫头的性子看起来温顺,实则心狠起来,不逊于男子,但这一切都是对旁人,她对于自己的家人以及重要之人,实际却是最心软的……
秦家的事,岳训从头到尾都非常清楚……
秦昌进就算再怎么偏爱二房,她也会因父亲的养育之恩而诸多退让。
二房三番两次想要她性命,即使她最后狠下心来准备对二房下手,也要想尽办法不让父亲知道是她所为,免得伤了父女情分。
‘滴水恩,涌泉报’……她总会念着你那一点好,凡事对你顾念几分。
这种隐忍,看似无情,却是多情的性子,是最易受委屈的。
因为懂事,总会被人疏忽。
因为坚强,凡事都会率先对她指责。
岳训看着秦丫头低眉顺眼的样子,说不上来的心闷,罕见多言的安慰道:“你为府里辛苦操劳,那小子又是说一不二、嚣张的脾气,想必相处间,也是你在处处忍让,你的辛苦不易,我都看在眼里,何来辜负一说?”
秦卿一怔,她虽嫁进岳家,但实则与大帅交流甚少,她这位公公就好似隐退乡野的世外高人,不多言多语,更不会贸然插手家中之事。
她与岳钦间的种种琐事,其实旁人对她的指指点点、不理解,秦卿都有所耳闻……
众人都觉得她能嫁给岳钦是天大的福气,有何不知足的?
平日里养尊处优、后院又无其他女子争宠,姑嫂和睦,公公也是通透的人,这般和气的家庭,夫复何求?
就算受点委屈又如何?你即做了少夫人,在享受这矜贵身份所带来的荣华时,承担些责任不快也是应该的……
就连自己的家人也认为她该适可而止,霸住这后院,笼络住男人的心,不可太作……
秦卿以为除了卫亭没人会站在自己这边,也无人会理解她的苦闷……
短短数言,秦卿本以为自己已是波澜不惊的心再次涌上酸楚,一股强烈的情感冲击着心脏,喉咙发紧、酸涩,两侧额头跟着酸痛……
秦卿听见岳华也宽慰道:“岳钦这阵子不在,你有何不便就与我说,我闲人一个,有的是时间和精力……”
她挑挑眼皮,跟秦卿逗笑,“随时听候少夫人差遣。”
秦卿勉强扯起笑,垂着头,眼前被水雾遮蔽,模糊了视线……
她快速眨眨眼,将泪逼退,语气平静道:“父亲,大姐,那我先回去了。”
岳训:“好。”
…………
待秦卿走后,岳训喝着茶,回想刚才的经过,不由得对女儿嘱咐道:“这秦丫头瞧着不对劲,你多留意点,这段时间,府里的事,你多操心些。”
岳华点头应下,“想必是岳钦去了容城,她有些难过,您放心吧,府里的事,我处理起来得心应手得很。”
岳训点头,继续品茶。
…………
秦公馆
秦卿从大帅院子出来,便不停歇的抱着天逍去了秦公馆。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要是真想去做些什么,必然思来想去,按事情先后缓急,争取紧着这几天就办完,否则一撂下,就失去了最开始的兴头与勇气……
车子停在秦公馆门前。
秦卿来得突然,而公馆大门紧闭,薛楚丞敲了好一会儿,警卫才姗姗来迟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