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那一瞬间，虚无的天空劈下一道杀气腾腾的雷光，所有魔气鬼气溃不成军。
不远处，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本该死了的楚乐染缓缓站起了身，还是那张脸，那副身躯，气质却截然不同，让齐煦和君珩烨这两位差不多碰到这个世界天花板的人物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她松了松筋骨，眼神漠然，俯视面前所有人。
齐煦心中有股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楚乐染的脸慢慢变了，同时，假千墨的面容也逐渐变成了陈招娣的模样。
“啊！鬼啊！”
“是陈招娣！我就说是她！”
叶君雨：“堂……堂姐？”
千墨道：“我说过很多遍，我不喜欢这个称呼，如果你不改口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哦。”
叶君雨疑惑：“你说过……吗？”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的记忆出问题了。”千墨抬手击碎了孟齐修身上的桎梏，他虚软地跪倒在地，可能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他已经自闭了。
“看来对他来说，最大的执念还是自己的母亲。”
齐煦冲过来：“你别碰他！”
千墨挥手便将他甩向一边，齐煦在她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现在可悲的弱者换人了。
齐煦踉跄地爬起来，仍旧不屈不挠地扑了上来，千墨连眼皮也懒得抬，抬手拍向他的天灵盖，不再掩藏杀意。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从我手里抢东西，要先掂量自己有几条命，我从不给人第二次机会，还有，你刚刚对我动手，拿我当肉盾，让我很不高兴。”
“啊！”
他被一击碎天灵，千墨还是给了这个世界的主角团一点面子，没把他直接杀了。
千墨瞧着已然半死的齐煦，欣然道：“这不就乖多了？”
陈招娣捂了捂心口：“幸好没跟她作对，大腿抱对了。”
千墨展现的超凡实力把现场所有人，包括君珩烨都给震慑到了，君珩烨现在没有半分底气说出类似“这是我的地盘，请你自重”的话了。
她刚刚在轻描淡写之间秒杀了六界实力起码排前五的齐煦，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随意。
六界之中，根本没一个人能做到。
现场所有意识到这有多么惊世骇俗的人的脸色都慢慢变得和善，尽量降低存在感，生怕惹眼前这个怪物不高兴也一巴掌拍死自己。
君珩烨望向千墨和陈招娣：“这是怎么回事？”
陈招娣活泼地举手：“还是由我来解释吧！事情要从我，也可以说是大半个我死的时候说起。
那个时候的我真是太惨了，被校园霸凌，拍不雅照，还被刚出狱的人渣父亲侮辱虐待，差点被逼迫去卖身赚钱。这些遭遇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于是我自杀了。”
叶君雨：“但是……，你看上去，不是很伤心啊……”
陈招娣：“哦？那我换副表情。”她立即挤出两把眼泪，哭得凄凄惨惨戚戚。
“我死之后，当然怨气浓重，刚成鬼就想去报仇了，那个时候的我只能算个低级劣鬼，行为只受怨念驱使，本该万劫不复。
赶巧我死的地方有一只千年大鬼，也就是小半个我，不知道在干什么，她怕我耽误她的计划，就想顺口把我吞了。
但大半个我生前受的身心折磨简直惨无人道，所以死后消化起来有点困难，就在大半个我跟小半个我争夺身体控制权的时候，来了位不速之客。
本来大半个我变鬼时间短，鬼力更低，照理来说是挣扎不了多久就会被同化吞食掉的，但是她一来的时候为我全裸的遗体盖了一件衣服。
这虽然是下意识的本能，但大半个我从来没感受过这种在人格上的尊重，我也是个女孩子啊，就算死了，也会有羞耻心，所以就在刹那间，大半个我脱离了低级恶鬼的桎梏，思想瞬间占领高地，反客为主，靠着暴涨的精神力灭了那只千年女鬼。
那只千年女鬼也不太好消化，毕竟我修为不够嘛，所以花了我点时间，之后我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要继续修炼，而且是要修仙，修成正果，不能走鬼道，所以一定要解决我的主人格与副人格的心魔。
幸好副人格只是个恋爱脑，且从来没有得到回应，求生本能低得可怜，不足为惧，现在，我只需要杀了那群欺负过我主人格的人，就解脱了。”
千墨道：“我是在她第一次完整地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才发现她变得不太一样了，所以提出合作。真正的楚乐染一直待在教室里，只不过被我施加了隐身术，掩藏了气息。
至于你们，是被我请来演戏的演员，用来刺激他，结果真的成功了。”
她取回佛的分身，道：“这个东西，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在他彻底成型后我会把它送还回西天，取代现在在佛祖尊位上却德不配位的正佛，各位有意见吗？”八壹中文網
……
来的几个老道长：“不敢不敢，道友尽管自便。”
君珩烨心里不服，但实力无能为力，“阁下随意。”
叶君雨：“阿烨！”
君珩烨拉住她，摇了摇头。
什么人能讲道理，什么人讲了道理也没用，什么人讲了道理之后被激怒会杀人，他能分得清。
千墨很欣赏他们识时务的行事作风，“那在下就借地府的忘川河一用了。”
随即一人一鬼瞥向缩在角落里的学生们，他们面对陈招娣的脸，竟比刚刚更加恐惧，尤其是听到连鬼王都帮不了他们的时候。
刚刚的话他们听懂了不少，陈招娣想通过杀他们除自己的心魔。
“陈……陈招娣，我们知错了，你放过我们好不好？”
陈招娣摇了摇头，“你们认错得太晚了，我现在也不是那个完整的受气包，跟我求情没用的哦，还有，我宣布，现在我改名字了，我从此以后，叫陈死弟！”
千墨：……
好像也不怎么好听。
陈死弟随机拎了第一位将死者，“李龙？就你吧，我记得你是不是逼着她摔死她一直喂养的流浪猫，然后还把她按进狗屎堆里啊？没错吧？”
她的声音尖利，吓得李龙直翻白眼，“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啊！”
他被吓得尿裤子了，腥臊味让千墨跟她都嫌弃地捂住了鼻子。
“求你了，放过我吧，我妈就我一个儿子，我死了谁给她养老？”
陈死弟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你妈起早贪黑干活供你读书，你却帮你爸瞒着他出轨的事，最后他们离婚，你爸跟小三出国不管你了，你还嫌你妈没钱没文化，逼着她不能在你学校门口摆摊，她没你这个混账儿子还能多攒笔钱养老。
给我下去吧！”
她将李龙甩进奈何桥，复刻了刚刚的场景。
“如果不是我亲手杀人会毁道行，真不想让这种人渣死得这么容易。”
在天道中，唯一不会受到因果制裁的杀人方法就是用忘川河，只要不造孽就不用死。
她斜睨着剩下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扔了过去。
顿时鬼哭狼嚎，好不凄惨。
叶君雨实在看不下去了，道：“他们有的人罪不至死，就算你要报仇，也不用断了他们来生之路吧？”
陈死弟：“哦？我刚刚没听清，你在说什么？”
叶君雨鼓足勇气：“人间也有法律，你可以用人间的规则来惩罚他们，如果还不行，你也可以选择杀了他们，然后承担杀人后果。但你现在用这种方法毁了他们的魂魄，还要躲过天道雷劫修仙，对凡人公平吗？
这样以后，所有神仙妖魔鬼怪想杀哪个凡人，直接把他们丢上奈何桥不就行了？这样的话六界秩序不是要崩溃吗？”
陈死弟：“你说得好有道理，但是……”她抓住已经被刺激到心神俱乱的罗欣乔，扔上奈何桥，罗欣乔立即掉了下去，又是惨烈哀嚎，“我就是这么做了，你又能怎样呢？
她那个恶心的爹，还有小姨夫诱奸未成年少女的时候可没你这么有道德，她不敢去找那两个男人的麻烦，反而正义凛然地来欺负我这个受害者，还觉得自己的做法很正义，不是特别虚伪吗？她难道不该死吗？”
渐渐地，忘川河里又没了动静。
君珩烨：“我劝你多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你若想修仙，今日所作所为，迟早会成为你的业障。”
陈死弟：“那是未来的事了，不是现在的我该考虑的，更何况，我有后台的呀。”
她嬉笑着指着千墨：“我是她要超度的亡灵，不论我提什么条件她都会答应的，包括杀了你们哦！”
千墨没有说话，看上去像是在默认。
叶君雨：“堂……，张道人，我之前见到的你不是这样的纵恶之人！”
陈死弟：“你再说也没用，顾客是上帝，懂不懂呀？不满足我的愿望会破坏她的修行之路的。”
她表情又变得阴狠，看向最后剩下的两个人，一个是徐静怡，另一个是被救过来还在奄奄一息的王畅。
她上去一脚踩上王畅的脸：“你以前不是很嚣张吗？老是带一群人过来打我！你自己因为你爸妈重男轻女偷偷把你弟给卖了不敢说，把锅甩给我？被踩的滋味怎么样啊？”
她一根一根把王畅的手指踩碎，对方现在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再给我下去吧！”
最后，她瞥向最后一个人。
徐静怡恐惧地后退，“我没打过你，甚至跟你都没说过几句话，你放过我吧！”
陈死弟：“你确实没对我动过手，但是经常在我背后偷偷骂我，拿我黄谣写段子发在网上的是你吧？我可都知道的哦！”
她一脚踹上她的肚子，揪住她的头发左右开弓，直把她的脸扇肿才肯罢休。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喜欢欺负我了，打人真的很有快感啊！你也给我下去吧！”
“啊！”
等到忘川河彻底没动静了，陈死弟跟千墨道：“最后一个楚乐染，你用完她之后，也要交给我处置哦。”
千墨终于开口：“为什么？她既没有打你，也没有骂你，更没有造你的谣，而且我还替你动手，那些伤害过你的老师，亲戚朋友，只要是成年人，现在都死了。”
“当然是因为她没有救我，你都知道的。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杀她了。只要在她的小脸蛋上留点疤，再拍点她的写真寄给她的亲朋好友，我就不计较了。”
千墨无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也不用再犹豫了。”
陈死弟歪头，不解地问：“你想干什么？”
千墨道：“当然是收了你。”
“你什么意思？我可是你的客户！”
千墨道：“你已经不是她了。”
早在陈招娣和千年女鬼融合的时候，她这个任务就相当于失败了。
以这么直接的方式为陈招娣报仇，只不过是为了弥补她的一些愧疚，如果她早点发现，陈招娣的人格也不至于被同化掉。
千墨道：“刚刚叶君雨说得没错，那些人，大部分其实不至于去死，更不用魂飞魄散。你的杀意太重，若无约束，如果真的成仙，定会成为祸患。
我不喜欢埋祸根，更不喜欢能脱离控制的祸根。
不过看在你身上还有陈招娣的人格的份上，我不会杀你，孟婆在地府千余载，熬孟婆汤的责任却一直担在她一个身上。
现在老孟婆思凡下界，你就接替她的任务，喝下孟婆汤，成为新任孟婆吧。
鬼王可有意见？”
君珩烨皮笑肉不笑：“孟婆擅离职守，撤职也是理所应当的，就让她在凡间跟她丈夫厮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