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天道镜开———”
“天道审判结果已现———”
“罚：天道十二镣锁·禁！”
萧弈雪全身漂浮在刺目的光束之中，审判神的充满威严的声音从天而降。
伴随着声音落下的，还有六对神圣的镣锁，分别锁在他的脖子、腰间，以及四肢的手腕和脚踝处。
这六对镣锁，每一对都是阴阳锁，一道黑一道白，组合相扣。
加起来就是十二道锁链，铐在他身上的同时，阴阳十二链也悬浮环绕在他的周身，仿佛一个玄奥的囚笼。
最后，额间缓缓浮现出一个白金色的神印。
神道传承与审判天罚共存。
仙帝临月远远眺望，按照规矩，身上有审判天罚的飞升者，必须发配伐罪山。
有朝一日罪孽洗清，才能封号及位列仙班。
然而，此子却是古神传承者。
仙帝临月很为难。
于是她直接上前，问萧弈雪本人。
“你可要赎罪？”
听闻这个和善的声音，他从恍惚中苏醒。
身上叮叮当当的铁链碰撞，声音不大，却像敲打在灵魂里。
萧弈雪目光微沉。
天道镜不仅照出了他的一生，也照出了“墨弈”的一生。因为天道审判的是灵魂。
萧弈雪无法剥离墨弈的记忆，从墨弈斩下第一个无辜者的头颅，这罪孽者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了。
记忆捆绑在他的身上，罪孽就捆绑在他的身上。
“如何赎？”
“发配伐罪山。”
“带我去。”
仙帝临月本想提醒他做好心理准备，但现在看来，他并不像意志不坚之人，便默然颔首。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但一堆八卦的神识满天飞。
才听说来了个新人，正纷纷猜测他会被分到哪个仙班，结果竟然出了天道镜，出了天罚也就算了，没想到竟然是最高级的十二道。
“如此狠角，恐怕在魔界都是凤毛麟角的恶魔，他又是怎么通过天劫、飞升仙界的？”
“方才我听到仙帝说传承，应该是这个原因。”
“能凌驾于仙界之上的传承？”
“如果是某位失落的神裔，倒是有这个可能。”
“神裔？那临月仙帝还敢惩罚此子？”
“说不得是他自愿的，罪孽缠身又不是什么舒服的事。”
“你们看，此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或许是他本人也想做个了结呢？”
众仙“目”送仙帝临月带着萧弈雪消失在伐罪山的方向，有关于后者的讨论久久不息……
-
伐罪山。
全仙界唯一一个充满了血腥的地方。
整座山都是由碎骨堆成，脚下的泥不是泥，是骨灰。
河流里流动的也不是河水，是新鲜殷红的血水。
伐罪山有多高，取决于被审判者的罪孽有多重。
有萧弈雪在的伐罪山，高得一眼望不到头。
“这些是……”萧弈雪有些恍惚。
“命格。”仙帝临月淡淡地开口：“你可以试试，凭感觉组合起一副骸骨，放入血河浸泡取出，待其恢复原本的面貌，再投下凡界之中。”
“好。”
萧弈雪没有抗拒也没有质疑，干脆利落地按照仙帝临月说的去做。
不多时，一副婴儿状的骸骨被拼接完成，仙帝临月陪着萧弈雪来到血河边。
在二人的注目下，骸骨沉入河里。
“咳……！”
萧弈雪忍不住吐出一口逆血。
“恢复他人命格，需要消耗些许你的魂力和心血。”仙帝临月道：“你量力而行，不必着急，中途可前往药岛寻药，稍做恢复再来。”
萧弈雪沉默半晌：“如果换做别人，也能这样？”
仙帝临月没有隐瞒：“不能。”
萧弈雪仿佛已经料到了这个答案：“那便不去了。”
他还记得楚见尘不喜欢在规矩前被特殊对待的人，要就要公平公正，平起平坐。
“那好吧。”临月不强求。
当骸骨从河里浮起，就已经恢复成了婴儿的模样，被萧弈雪接到手中时还在哇哇大哭。
萧弈雪的头顶有些刺痛，那是有关墨弈在凡人城市里屠戮的记忆片段，这个婴儿不过是被魔气波及的无辜者之一。
伐罪山的天空是漩涡状，有着一股神秘的引力，吸引着婴儿的影子缓缓上升。
仙帝临月遥望着天空，好似安慰地说道：“命格归还之后，这个小娃娃，便是彻底逃脱出‘宿命’了。”
“宿命吗……”萧弈雪擦了擦嘴角的血丝，一同仰望那个缓缓消失于漩涡中心的身影。
“是的，如此一来，你与这个孩子之间，便不会再有命定的血债关系。”
仙帝临月淡淡一笑。
“说是赎罪，不如说是斩断宿命的牵连罢。”
“朕知道，你愿主动来这里，是因为你只想做自己，诚然这些罪孽本该与你无关，但有些事情，难逃宿命。”
“古神传承之人，朕相信你可以做到。”
听罢，萧弈雪也淡淡一笑。
他不怕受这点罪，只怕永远逃不开那所谓的“宿命”。
开启天道审判，是一个对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