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突然间，地动山摇。
龙王也不装了。
在卷轴离开禁制的瞬间，他直接出现在楚见尘的面前。
“把东西交给本王。”
原本他是打算直接抢，就没想过要商量，直到出手前才发现，楚见尘竟然是有防备的。
龙王心中忽地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可眼下也只能强装镇定。
无视头顶的落灰，楚见尘淡淡一笑：“蛟珠来换。”
闻言，一旁的温亚指尖微颤，龙王也惊讶地看向他。
显然这个要求完全出乎二人的意料。
“你……？”龙王缓缓皱起眉头：“鲛人，是你控制了他。”
龙王并未第一时间怀疑楚见尘没有失忆，而是认为他被温亚用什么手段蛊惑了。
毕竟魔族和濒临灭绝的鲛人族八竿子打不着，犯不上为了这事兜一大圈。
“嗯。”
温亚颔首，不作反驳，脸上的笑容有些神秘，却又十分柔和。
因为刚才楚见尘给他传了念，他问都不用问，直接照做即可。
果然，龙王饱含杀意地眯了眯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温亚的蓝眸。
鲛人族的血脉之力已经十分稀薄，况且目前剩余数量绝不超过一只手。
就算归还始祖蛟珠，凭目前的鲛人族也很难再重新回归神位。
比起鲛人族的事情，自然是龙族与魔族之间的合约更为重要。
“好，本王答应你。”
龙王冷冷地说完，手里就多了一颗冰蓝色的珠子。
这颗蛟珠早就在战败时被剥离了神意，龙族一直捏在手中，不过是先祖胜利的证明，并无其它作用。
温亚就算拿回去，也不过象征着拿回祖宗的骨灰罢了。
龙王不在意这些过往。
全盛时期的蛟，也不过是龙的手下败将而已。
作为龙族领袖，他更看重本族的未来。
“交易。”龙王低沉地开口。
“等等，我要一个回凡界的通道。”温亚不急。
龙王冷哼一声，随手往地上一拍，一条临时通道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出现。
“东西给本王，你从哪来，就回哪去！”
“嗯，墨尘，给他吧。”
温亚装模作样地朝楚见尘抬了抬手，后者便拿着卷轴来到了龙王的面前。
交换。
没有意外。
在拿到卷轴的那一刻，龙王的眼中顿时迸发出一股遏制不住的激动。
甚至懒得再和温亚废话，抓着卷轴就跑去光海刺的所在之地了。
山洞里的震颤愈演愈烈，沙土碎石频繁地往下掉，整座山仿佛有种即将坍塌的感觉。
温亚从楚见尘手中接过蛟珠时，顺便给了一个眼神：师尊，我先走了？
楚见尘微微点头。
临时通道能保持的时间不长，温亚没有拖延，干脆利落地离开了魔界。
这里是龙族和魔族的战场，他确实没有留下来当旁观者的必要。
秘境的出口外，龙昭和顾灵焦急地等着。
整座岛的震颤令四周的海水都沸腾不已，就好像祖龙光海活过来了一样。
令顾灵意外的是，楚见尘还没有出现，反倒是魔皇先出现了。
“父皇？怎么回事？”顾灵一脸茫然。
“媳儿！快回来！”魔皇满眼焦急。
“可是……墨尘还在里面！”
“不管了！他已经被龙族控制了！你快走！”
魔皇只是一个虚影，匆匆忙忙拉着顾灵消失在传送卷轴中。
独留龙昭一人在原地一头雾水。
“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么大的动静，她生怕是自己惹的祸。
“昂——！”
突然，一声古老悠扬的龙吟响彻天际。
不多时，整个魔界的天空都回荡着这个声音。
仿佛有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规则，正在天地间迅速崩溃瓦解。
——魔界变天了！
隐世的龙族重新现世，原本暗流涌动的魔界忽然之间就泛起了激烈的水花。
这个消息传上仙界，众仙大骇。
龙族与魔族有没有恩怨且先不提，主要是龙族和神仙之间的过节，那在仙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么多年来，龙族在魔界韬光养晦，从不挑起争端，更不参与任何事，隐藏极深。
如今的实力，谁也说不准。
仙界不担心龙族跟魔族联合进攻仙界，因为他们一直都有这个机会，真要这么做，早就做了。
而现在，龙族不但不联合魔族，还与魔族解除了和平条约，这意味着么什么？
意味着龙族打算先拿下整个魔界，再以“一界之首”的姿态向仙界宣战！
——这非常符合龙族死要面子的作风。
在这种情况下，若仙界去联合魔界，首先气势上就输得一败涂地。
但若任由龙族这么发展下去，魔皇陨落之日，就是龙族巅峰之时。
……
两界才风雨欲来，而凡界早就开始雷鸣电闪。
白川要塞。
温亚还没来得及上岸，就已经从海水中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糟糕！妖兽潮已经开始了！”
他立刻改变方向，朝着附近的渔村游去。
虽说这边是西南海岸，不是他生活的小渔村，但同样是渔民，他多少会在意一些。
“卫华师兄！”
温亚拿着弟子令牌向周围发出呼唤。
他知道卫华已经回归了守卫军，却不知他目前在何处。
整个西南海岸一片战火纷飞。
厮杀声、兽吼声、浪涛声……不绝于耳。
平民已经基本向陆地深处转移，却也还有相当一部分的“民众军团”，自愿披挂上阵，在岸上做最后一道防线。
这次的妖兽潮比以往还要凶猛，甚至混入了不少从魔界跑出来的高级魔兽。
整个白川要塞伤亡惨重，不比墨弈率军横推的结果好多少，沦陷仅是时间问题罢了。
温亚捏住蛟珠，深吸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这样做行不行，但必须试一试。
“先祖，不得已借用您的力量，实在冒犯。”
说完，仰头将珠子一口吞下。
“嗡……嗡……！”
奇异的波动，伴随着某个来自上古的呓语。
胸口冰凉的感觉扩散，令他全身一个激灵，随后自然地蜷缩在一起。
再舒展开时，就已经是一条完整的蛟了。
“啪——！”
尾巴一甩一拍，几十米高的海浪倒卷。
整条海岸线的妖兽毫无防备，被拍得晕头转向，随着浪潮一边扑腾一边流回海里。
众多守卫军压力骤减，才注意到海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从未见过的强大生物。
重要的是，这强大生物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最前线，一个浑身浴血的士兵脚踏着一叠妖兽尸体。
听闻异响，转头一看，仅凭海面上露出的半截尾巴，便能一眼认出来。
“温亚师弟？！”
这标志性的蛟尾很难再有别人。
龙喜欢在天上腾云驾雾地战斗，而蛟却喜欢把整片海当作自己的领域战场。
温亚融合了先祖的意志，瞬间化为海洋的霸主，一时间在海上呼风唤雨，气势滔天……
岸边，
舍不得离去的人们一个个都愣在当场。
甚至以为是海神显灵，便盲目而又虔诚地跪下来一大片，面朝大海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感谢海神！”
“今年咱们的村子保住了，屋子保住了。”
“谢谢海神保佑！谢谢海神！”
……
“师弟好强！”卫华两眼放光，心里也是由衷地高兴。
他回归守卫军只是回到了原来的岗位，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修为而洋洋自得，更不会以此在军中讨要身份。
因为在这里，唯有战功才能说明一切。
哪怕他身边不远处的战友们丝毫不怀疑，这一战结束，他的战绩必定遥遥领先，即便是将军都望尘莫及。
但那也得是这一战结束之后。
此刻的卫华，就是一个普通士兵。
坚守自己的岗位，不死不得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