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季堂主也来了?”
“今天我家方士还说夜里会有暴雨,可现在依旧晴空万里,原来是因为季堂主来了,老天都不忍打搅其兴致呀!”
“张大人您这马屁是越来越会拍了呀,只不过没想到除了季堂主,就连那位白发仙女也来了。”
“她说不定真的是仙女,能跟在季堂主身边的人物有几个是简单的,别妄加臆测了,小心引火上身。”
“也对,刘兄教训得是。”
周围的宾客见到季清歌到来,都议论纷纷,可真正上来打招呼的却没几个,因为他们自知,没那个资格。
两人刚踏进和裕茶馆片刻,就见一个中年人快步走来,他满脸笑意,持扇拱手,“我就知道但凡是云先生的戏,季堂主您一定不会错过,雅座我早就为您备好,请跟我来。”
“范二爷,有劳了。”
季清歌没有拒绝,他对座位没有要求,但也不会介意坐在更好的位置听戏。
“哪里的话,季堂主能来捧场,那可是令我这和裕茶馆蓬荜生辉啊,哈哈!里面请!”范二爷笑着,走在前方为其引路。
在他看来,季堂主虽不为官,但其神秘莫测的背景与一手养生的能力足以让人敬重。
传闻中他是得到仙缘之人,若是谁有身体不适,大多时候根本不用去医馆,直接去他的养生堂买一些补品吃下就足以痊愈,当然,外伤除外。
在这偌大的璃月港,只要是吃养生堂补品的人,没有一个人身体会差,个个都是身体健康,百病不侵。
也因此,与众人没有什么利益关系的季清歌自然就成了他们尊敬的对象。
当然,不卜庐除外。
跟着范二爷上了雅间,季清歌却忽然发现了一个熟人,于是对范二爷道,“范二爷,我们自己寻个位置坐就好,您去忙吧。”
说罢,也不等范二爷回答,带着申鹤走到那道人影身旁坐下。
那人先是一愣,金珀色的眼眸微微闪动,却是笑了起来,“季兄,我就知你会来,待你多时了……可有带茶?”
季清歌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听到这么一句,不由得眼角微抽,失笑道,“原来你是在等我给你送茶来了,钟离先生。”
此人正是钟离,也是现如今璃月的岩王帝君,摩拉克斯。
钟离微微一笑,即使被点破,也是神色如常,“今夜是云先生登台唱戏,好戏自当配好茶,而整个璃月港,也就云先生的戏足以与季兄的静神茶相衬,自当挂念。”
“你都如此夸了,我还能说什么。”
季清歌轻叹,翻手将锦盒放至钟离身前,那意思很明显,“只是不知季某有没有这个荣幸品尝钟离先生泡的茶呢。”
“季兄说笑了。”钟离也不推辞,接过锦盒,缓缓起身,“在此等我片刻便是。”
说罢,他拿着锦盒缓步离开,申鹤的目光跟随着钟离的背影远去,片刻后才对季清歌投去疑惑的神色,“堂主,他是?”
申鹤能隐隐感觉到钟离的不凡,他就好像是一团迷雾,让人完全看不清。
“他呀,是往生堂的客卿,博学多才,见多识广。”
季清歌回答,“说起来,你的朋友胡桃,就是他的顶头上司。”
“这样吗?知道了,那云先生又是?”
面对申鹤的疑惑,季清歌不厌其烦解释道:“她是云翰社的现任当家,璃月港出名的戏曲名角儿,唱戏十分了得,你之前或许并未接触过,一会儿听一听,就知道了。”
“好的。”
申鹤点头,目光之中多了一丝期待。
片刻之后,钟离才端着茶水缓缓而来,亲自给季清歌与申鹤满上之后,才给自己倒满,淡然一笑,“让二位久等了,来尝尝我沏的茶,品一品味道如何。”
钟离是谁,璃月的岩王爷,能值得让他亲自泡茶的人,找遍这世上也没几个,若是璃月民众们知道自己的帝君在此给别人泡茶,邀人品鉴,怕是世界观都要崩碎一地。
申鹤并不知他的身份,但这茶香却深深吸引了她,虽都是静神茶,但这与季清歌泡出来的味道却有着不小的差别,这茶香里带有无以伦比的高贵与安心。
于是,她再不等待,端起一口灌下,别怀疑,她喝茶就是这么喝的。
见她一口干完,就连钟离都有些怔住了,忽然有些不知怎么说为好,而旁边的季清歌则是见怪不怪,微微一笑,
“钟离先生莫要见怪,申鹤向来如此,性子较直,不喜繁琐雅仪。”
“呵呵!”钟离轻笑摇头,“果真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甚是有趣。”
他当然不会生气,虽然他极度重视礼仪风雅,但并不会强求他人也如此,申鹤的举动虽然不雅,却也并无冒犯之意,反而显得直率。
不过就是这性子有些木讷淡漠了,和甘雨那丫头有些许类似,真是想不通,一个很会聊天的留云借风真君是怎么培养出这两个寡言少语的徒弟来。
“这茶……很好喝。”
申鹤认真点评着,她认为,既然钟离是胡桃的客卿,胡桃是自己的朋友,那自己也应该表现出一点点善意,但“很好喝”这三个字显然已经是她评价的极限了。
“有趣,有趣,哈哈!”
钟离难得笑了起来,又亲自为她倒了一杯,温声提点道,“既然喜欢,那就再尝一尝,不过喝茶需慢品,品其香味,品其神韵,品其内涵,静神茶尤为如此,愈放松,其效果愈佳,来,试一试。”
见钟离将茶轻轻推到自己面前,申鹤仔细记下了他的话,端起来学着之前季清歌的模样轻轻抿了一口,感受那茶香在嘴里散开,蔓延……
“如何?”
申鹤眨了眨眼,面对钟离的提问,她想了想,开口回答,“有一点清甜,就像是清心的味道,之后有一丝苦,但并不酸涩,总而言之……很好喝。”
听完申鹤的评价,钟离显然也知道她就能说这么多了,也不奇怪,面带笑意解释起来,
“这静神茶,主要的神韵在于静与神二字,静字,意为清静、安闲,抛却愁丝,身处红尘也能不为其所染;而神字,是为精神,韵味,万人皆醉我独醒,两者结合,才是静神茶的真谛,谨记。”
钟离这一番话表面上看只是在聊茶,可却一针见血点破了申鹤的迷惘,若是能参悟透这一番话,这将会是她这一趟尘世之行最大的收获。
见申鹤陷入了沉思,钟离也不再打扰,而是向季清歌端起了茶,“季兄,来。”
“不愧是钟离先生,你的境界怕是季某难以企及呀。”季清歌轻叹举杯,这活了六千多年就是不一样。
“哪里的话,不过是见得多了,一些小小的感悟而已。”
钟离轻叹,“我们终将老去,这一世,也许真的是他们的了。”
“哦?”
季清歌挑了挑眉,心中早有猜测,“所以,你已经准备好了,对吧。”
“该准备的不是我。”钟离微微一笑,“而是他们。”
该准备的是璃月港这座城市,也是璃月芸芸众生,是继续与神同行,还是自己当家做主,就看这一场大戏,他们唱得如何了。
与此同时,下方也喧哗了起来。
“快看!快看!云先生要出台了!”
“我知道了!你掐我干嘛?我老婆看到了不得弄死我!”
“要是云先生能天天出台就好了,她的戏,真是让人流连忘返呐!”
……
伴随着人们的喧哗,最前方的舞台忽然亮了起来,宾客四周的光也同时暗淡了些,方便众人看戏。
嘈杂声也慢慢消失,偌大的茶馆寂静无声,根针可闻。
就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一道优雅端庄的身影款款而来,迎着明耀的光华站在了舞台正中央。
她站定,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任由一头紫黑色长发在身后飘荡,这里就是她的战场,身上璃月风格的戏服就是她的战袍。
站在舞台中央的那一刻,在这片天地里,她就是中心,是亘古的唯一,而胸前挂着得神之眼,就是对她最好的回报与见证。
云堇缓缓睁眼,无以伦比的自信自然而然流露出来,拨动了所有人的心弦。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璃月名角,当之无愧。”钟离轻叹,目光之中尽是赞赏。
季清歌却是忽然道:“该不会云先生的神之眼,真是岩王爷他老人家送的吧?”
“呵呵。”
钟离闻声淡笑,目光淡然,用手摩挲着茶杯,“也许吧。”
戏台之上,灯火阑珊。
云堇一笑,轻轻开了口,嗓音甜美,“诸位晚好,我是云翰社的现任当家,云堇,戏曲是璃月自古以来流传于世的文化艺术,是璃月历史上经久不衰的奇葩,我虽才疏学浅,却也斗胆为诸位一唱,诸位……请听。”
话音落下,整个茶馆的气氛顿时变得肃静起来,所有人屏息以待。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云堇,终于开口了,
“人道是……万千兵难过一人关,纵刀剑加身也等闲……”
声音刚出,所有人都不自觉被带入了进去,目不转睛,一幅恢弘画卷在众人前徐徐展开。
云堇唱腔甜美灵动,从不会拘泥,无论是娇柔端庄的闺中千金,亦或是义薄云天的巾帼女杰,她都能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人沉溺。
而现在,她又一次带领着所有人看到了璃月的戏曲风光,众人跟随着她一同历经沧桑,游遍山野,最后又回到了人间。
当云堇最后一个字落下,在场依旧寂静无声,直至过了许久,不知谁碰到了茶杯摔落,众人顿时如梦初醒,面红耳赤,
霎时间掌声如雷动,呼声撼天地!
“好!”
“唱的好!”
“云先生,我是你的狗!”
……
当呼喊声渐渐平息,云堇这才微微欠身,笑颜如花,
“承蒙诸位赏光,云堇在这里感谢各位,不过估计我短时间内不会登台了,因为最近我在筹备一出新戏,等真正完成后,我再唱与诸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