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卿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深埋在华丽建筑之下的如海枯骨，看到了无数惨烈哀嚎的冤魂，更看到了那些披着人皮的伪善恶魔，他们在怨念之中扭曲、变态，变得比厉鬼更加恐怖千万倍。
她从未想过，生而为人，他们居然会比妖魔更加恐怖，若是任由这种人留在世上，那将是这个时代的悲哀，他们必须要死！
蹭——！
巨剑出鞘，被季思卿握在了手中，随着恐怖的仙人级别威压彻底笼罩府邸，整个世界都彻底安静了下来，寂静无声，唯有一串轻缓而坚定的脚步声响彻此方天地！
“你们这群恶魔，我要你们付出代价！”季思卿身如狂风，瞬息之间便出现在了其中一个怨气冲天的中年人面前。
那位中年人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就被季思卿一剑削去了双腿，顿时跌倒在地，嘶声哀嚎！
“啊！！！”
血液飞散，甚至溅在了季思卿的脸上，然而他流出来的血，却是漆黑的，那是杀戮的无辜生灵太多，被无数冤魂浸染而成。
樊家建立至今数十年，受到入了魔的樊老爷的影响，整座樊氏府邸逐渐沦为地狱，长年呆在这里的大多数家臣都因此变成了嗜血的刽子手，连带他们的后代也几乎如此。
那些可怜而幼小的灵魂从孕育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黑色的了，纵使仙神，也无法拯救。
“……”
季思卿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看到如此多的无辜灵魂被怨气污染，又看到那么多扭曲的灵魂逐渐恶魔化，她的心都微微颤抖起来。
“该死啊！！！”
季思卿抬手抹去脸上的一滴黑血，这漆黑的血液与滔天怨气彻底点爆了季思卿的愤怒，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彻底净化这里所有堕落的灵魂，不让这里的悲剧继续进行下去！
“分神化御，万剑归心。”
淡漠空灵的话语自季思卿嘴里响起，她浑身无风自动，缓缓浮上天空，黑发肆意狂舞，抬手呈剑指指向天际！
咔嚓——！！！
伴随着一声雷霆怒吼，天地黯淡，云层翻滚不休，闪电划破长空，而后雷蛇狂舞，无数雷霆凝结，化作闪电长剑，悬挂于空，摇摇欲坠，好似天罚将临！
如此恐怖的一幕被凝光看在眼里，她设想过无数可能，唯独没有料到季思卿会直接暴走。
看现在这场面，季思卿怕是要把这里给彻底扬了，但凝光无力阻止她，两人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她唯一能做的，便是退后，退出这里。
说来也是无奈，她本想先把这里的研究进展与那股禁忌之力搞到手，再与这些人清算一切，结果才进门就被自己人逼出来了。
她轻轻一叹，这么一来，她就丧失了接触禁忌的机会，季思卿接下来的攻击十有八九会泯灭那股力量，真是可惜。
不过也仅仅可惜了几秒钟而已，她的注意力更多是集中在季思卿身上。
季思卿的反应比凝光想得更加猛烈，她证明了自己并非心慈手软的圣母之辈，这样的季思卿，才是凝光想看到的。
“这里的一切毁了就毁了吧，思卿……”
凝光摇头微笑，轻声呢喃，“你证明了你的价值，你无愧于净世诛邪真君之女，那么，我也该拿出相应的筹码了呀……”
她能拿出的筹码是什么？
权力，还是财富？
不，这些对于仙神来说完全不重要，仙神并不需要这些身外之物，也对权力不感兴趣，她唯一能够拿出的有价值的筹码，便是自己的远谋与智慧。
或许有些人会说，凝光仅是凡人，她能有多么了不起，凭什么与仙神谈判？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嗯，她确实没有多了不起，顶多就是以二十来岁之龄坐拥天下财富，顶多只是以二十来岁之龄成为了璃月领袖，又以未来做豪赌，从岩王帝君手中接过了大旗，引领一个全新的时代，并给了百姓更好的生活。
毫不客气的说，凝光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传奇，她有足以自傲的资格。
只是现在这个传奇被面前的天地异象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儿来。
她退远了一些，目光却并未移开天空半分。
天空中的异象自然也被全镇的人看到，他们目露骇然，大多数疯了似的逃离了城镇，只有少部分人留了下来，盯着电闪雷鸣的云层与云层之下那一抹如同妖魔一般的身影议论纷纷。
“那…那是怎么回事？天上那个是妖魔吗？她要做什么？难道是要毁了樊家？”一个离得稍近的老人颤颤巍巍道。
“看样子是了，唉，真是可惜，樊家做了一辈子善事，却招惹了这种妖魔，落得如此下场，真是悲哀。”在老人身边，另一位老人摇头叹息，似乎在感慨命运的不公，然而他们却不知道，真正的妖魔，乃是他们口中的樊家。
天空中的云层疯狂翻滚，愈发压抑，但那些雷霆神剑并没有第一时间降下，好似在等待什么。
没多久，一些仆人与奴隶打扮的男女被一股神秘力量抛出了樊家府邸，而后，雷霆终于咆哮起来，宣誓它们的愤怒！
天空之上，季思卿望着下方府邸中动弹不得的所有人，目光颤抖。
她刚才以仙力将未受污染的人们全部送出了府邸，但现在遗留在这里的人，除了那些恶贯满盈之徒，还有一些小孩子！
他们的出生便是悲剧，灵魂从孕育开始就被诅咒，成为了黑色，虽然他们是无辜的，但已经没有了任何被拯救的可能。
且随着生长，他们会变得愈发残忍冷血，变成如父辈那般披着人皮的恶魔！
“……对不起，原谅我。”
季思卿目露挣扎，而后缓缓抬起了手，无数雷霆神剑疯狂颤抖起来。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着孩子刀剑相向，可季思卿拯救不了他们，若他们是被后天污染，她还可以一试，哪怕付出些许代价，但他们出生便是黑色，那就是他们最本真的颜色，谈何拯救？
唯有死，才是最好的解脱。
“呼…”
心里的挣扎逐渐消失，四百年来，那双星辰般的眸子也终于第一次染上了沧桑，哪怕只有一丝。
她的目光缓缓聚集在其中一个须发皆白的中年人身上。
现在的他未着寸缕，就这么跪在地上，目露痛苦，他体内的黑暗最为浓郁，说他是妖魔也完全不为过，他……是主动拥抱过黑暗，后被黑暗彻底扭曲了的人，也是这一切悲剧的起源。
别误会，他的衣服不是季思卿脱的，而是他自己，季思卿发现他时，他正在一边用刀子切割女奴的身体，一边肆虐她，场面惨不忍睹。
或许连樊老爷自己都不知道，他早已入魔，成为了罪恶的源头，并污染了整个家族。
“万劫…群星落！”
终于，随着季思卿的怒吼，早已蓄势待发的雷霆神剑失去了束缚，如暴雨倾泄，疯狂肆虐整座府邸，宣泄她的怒火！
轰！！！
雷光轰鸣，烟尘漫天！
在恐怖的雷鸣之中，这里很快便化作了一片废墟，往日的豪华不复存在，而随着此地的道符被雷霆损毁，阵法也随之破碎，一道嘶哑低沉的嘶吼也响了起来，如恶魔在低语。
“桀桀桀……”
这里的人尽皆泯灭在恐怖雷光之中，但他们黑暗扭曲的灵魂却全部聚集了起来，在季思卿身前不远处凝成了一团不规则的黑暗怨念聚合体，如同乌云，只是看一眼，就让人浑身冰冷。
唰——！
季思卿身形一闪，手持巨剑重重斩下，携着恐怖雷光的一剑撕裂了这片天地，同样将那团不规则的黑暗一分为二！
可她的眼眸却浮现上了一丝愕然，因为这一剑……斩空了！
趁她分神之际，那团一分为二的怨念忽然动了起来，如附骨之蛆攀上了她的身躯，一点一点将她染成黯色，妄图要侵蚀她，吞噬她。
可身怀魔神血脉的季思卿怎么可能惧怕怨念这种东西？她面色平淡，任由这团怨念在身体上肆虐，可无论怨念如何疯狂，都无法侵蚀季思卿半分。
“玩够了吗？”
季思卿浑身雷霆闪烁，愈发耀眼而剧烈，她淡漠道，“想要侵蚀我，就凭你，还没这个资格。”
而后，在疯狂的雷鸣与哀嚎之中，这道怨念被一点点泯灭，最后彻底消失，再无一点儿痕迹。
终于，一切归于平静。
然而做完这一切的季思卿心情却一点儿也不美好，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降下，目光之中带着一缕抹不去的疲惫。
轻轻踩在废墟之中，她怔神了许久，亲手斩杀无辜灵魂的滋味并不好受，哪怕这是为他们解脱，为了不让他们伤害更多的无辜之人。
“若是难过的话，就在我怀里哭吧，哭过之后，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双手从身后伸出，抱住了季思卿，那是凝光。
“……”
季思卿沉默，缓缓摇头，她没那么容易哭，就是心里有一丝丝不好受而已。
她抬手虚招，废墟之中，有一块干净白嫩的皮肤向她飞来，而后悬浮在两人身前。
在如此天罚之下，这块皮肤却并没有半分损伤，其上刻印着的图案似乎蕴含着某种奇特的不祥之力，无比恐怖，却又是如此吸引人。
这就是那位被樊家害死的小女孩儿的皮肤。
“这个就是你需要的东西吧，我先替你保管，回去后再给你。”
为了不让凝光触碰到这股力量，被其侵蚀，她将其收了起来，而后才淡淡开口，语气带着倦意，低声道，“我们回去吧。”
“嗯，辛苦你了。”凝光轻轻点头。
尽管知道亲手埋葬无辜灵魂会对季思卿造成不小的影响，但真看到她眼里的疲惫之后，饶是凝光也忍不住感到了心疼。
不过，这是她必须要经历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
群玉阁，灵泉内。
季思卿闭目靠坐在其中，任由灵泉滋润身体。
“思卿，感觉好些了吗？”
不远处，凝光披着浴袍而来，坐在了灵泉边上，目露笑意望着她。
“嗯，放心吧，我没事。”季思卿灿烂一笑。
老实说，刚才发生的事并未让季思卿难过多久，虽然她亲手终结了许多无辜的灵魂，但那何尝不是拯救他们呢？
或许季思卿唯一做错的事，就是没给那些孩子选择的权力吧。
可是他们已经无法被拯救，他们的心里没有良知与人性，只有憎恨与伪善，他们的存在注定会伤害更多无辜的人，唯有死，才是他们最好的结局，这样对谁都好。
从见到樊老爷的那一刻开始，季思卿就知道，他年轻时一定做了太多丧尽天良的恶事，而后又因为追逐力量主动接触了黑暗，从而被扭曲的怨念污染，这才阴差阳错导致了整个家族的悲剧。
可悲，又可恨。
“没事就好。”
凝光褪去浴袍，也进入灵泉，而后抱住了季思卿，一双手开始在她身上活动起来，后者怔了一下，“你…你这是干什么？”
“咳咳！”
凝光轻咳一声，手上动作却未停，“给你按摩，放松心情。”
“谢…谢谢！不过真的不用了啦。”季思卿刚想离远些，可却被凝光抓了回来，抱在怀中，动弹不得。
“没事，你尽管享受就好，对于按摩这一块，我还是颇有心得的，保证让你舒服。”凝光微微一笑，那双手继续肆意游走。
季思卿的身体极其傲人，完美无瑕，如上天精心雕琢的工艺品，十分美丽，不但吸引异性目光，就连同性的目光都被吸引得死死的，哪怕是凝光，也不例外。
“唔…按摩需要按这种地方吗？”扫了一眼在胸前肆虐的手，季思卿那张倾世的俏脸也不禁带着两团醉人的潮红，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咬一口。
她总感觉凝光多少有些不正经，不过……确实也如她所说，很是舒服，浑身都暖洋洋的，也不知道她这按摩的手法是从哪儿学来的。
“当然需要。”
凝光目露笑意，“这个地方是人体最为敏感的区域之一，合适的按摩会促进血液循环，帮助我们舒缓紧张的心情，告诉我，你现在舒服吗？”
“是这样的吗？舒服是舒服，但就是有一点点……奇怪。”季思卿瘫软在凝光怀中，本就迟钝的大脑此刻好似死机了一样，不能思考。
“舒服就对了，会感觉奇怪只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而已，乖乖别动，好好享受便是。”凝光微微一笑，三言两句就把季思卿哄好，而后继续按摩。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