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姐见宁府已经成了这样,贾珍已经被贬为庶人,很快就会收拾东西回金陵去了,自己难不成也跟着去吗,不尴不尬的,且尤二姐儿还在京中,总归是自己的亲姐姐,还不若投奔她去。
想着,便将自己房中,原来贾珍给她的那些金银首饰和衣裳尺头等物都收拾了,便来找尤氏,说是要去孙家找尤二姐儿。
尤氏本就膈应这三姐儿,正不知道如何处置这祸害呢,带着她一块走也不是,将她赶出去也不是,今见她主动要出去,自也乐不得的,可是这三姐儿是贾珍的人,她也不敢做主,便来请示贾珍。
贾珍如今听见提起三姐儿,可再没有往日心动的感觉,只因他获罪的原因之一,就是与这尤氏姐妹不清不楚等事,听见尤氏说起只觉得反胃,好像粘在鞋底的狗屎,巴不得立刻蹭了去,只没好气的挥了挥手。
尤氏这才出来,也没多说别的,只命人一辆马车送这三姐儿往孙家去了。
尤二姐儿在内宅之中,压根还不知道贾家的事,每日只愁自己喝了许多的补药,不仅没有怀上孩子,来月信的时候肚子还格外疼痛,经血也多,身子也跟着虚了起来。
孙绍祖倒是知道贾府的情况,先是与朝中诸人一样,一直静观其变,后见皇上的处罚已经下来了,宁府一家子成了庶人,荣府只是被轻轻带过,心中大是后悔,当初应该与荣府走得更近些才是。
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娶了尤二姐儿做妾呢,如今这贾珍父子的丑闻真是满天飞,宁府里诸人的名声简直都臭大街了,害得自己也跟着蒙羞。
当初娶尤二姐儿时自己也请过几桌的,如今那些来吃过酒的人还不知在背后怎样嘲讽自己呢,穿了贾珍的旧鞋,不仅是贾珍的,还是贾蓉的旧鞋,真是晦气死了。
虽说这些烂事,京城中的大户人家哪家都少不了,谁也没比谁干净到哪去,可人家毕竟没有被扯下那层遮羞布,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哪像宁府,却是一点遮挡的都没有了,成了活笑话。
是以这些日子便只拿尤二姐儿当作空气,理也不理。
夏金桂却是知道外面的事的,一来孙绍祖来她这里时话里话外会带出来一些,二来她听说了宁府被牵连进一个案子里后,便派了人出去打听情况,得到的信息一点也不比孙绍祖少。
自知道了宁府的丑闻传遍了京城以后,夏金桂便在心中暗乐,以她对孙绍祖的了解,这尤二姐儿今后的日子绝对好过不了,根本用不着自己再做什么,自己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省得触了大爷的霉头。
这日正靠在椅子上嗑瓜子,忽听丫头来报说尤姨娘的妹妹正在门外下车,还带着两个箱笼,看样子是要住在这里的样子。
金桂儿嗤的一声笑起来,抱着胳膊,晃着身子道:“这可热闹了,一个没看够,又来了一个,这可有好戏看喽。”
说着便命人去给自己烫酒,再炸些焦骨头来,好吃酒瞧热闹。
那边尤三姐儿拿了一串钱给孙家的两个粗使婆子,让她们帮自己抬着箱子,径直就往尤二姐儿的院中来了。
尤二姐儿见了她忙问道:“妹妹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说打发个人来知会一声,我也好提前给你收拾好住处。”
尤三姐儿叹道:“还收拾什么,如今能有个下处已经不错了,姐姐还不知道吗,大姐夫一家跟个贪污的案子牵扯上,全家都被贬为庶人了,不日就要离开京城了。”八壹中文網
“什么?”尤二姐儿大吃一惊道,“怎么会这样?大姐夫他们可是国公府啊,怎么说贬就贬了呢。”
尤三姐儿哼道:“还不是因着蓉小子媳妇的那个哥哥,他贪污倒连累了姐夫,如今蓉小子的媳妇也死了,他们全家都要回金陵去了,我跟着去也不是回事,还不如来找姐姐。”
尤二姐儿忙拉着尤三姐儿坐到床边,问道:“那西府那边怎么样了,就没帮着求情吗?
尤三姐儿撇嘴道:“西府那边也受了连累,听说也被皇上申斥了,谁还敢多说话呀。”
尤二姐儿坐在那呆呆的道:“没想到竟变成这样,那以后咱们怎么办呀?”
“什么怎么办?”尤三姐儿道:“不是还有这里吗,我就是来陪着姐姐的。”说着便向二姐儿脸上看了几眼,这才发觉尤二姐儿面色不好,人也消瘦了不少。
连忙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像病了的样子,是不是姐夫待你不好,还是那个大奶奶欺负你了?”
尤二姐儿摇头叹道:“是我没福气,连个孩子也怀不上,你姐夫最近也不来我这里了,连看也不看我了,也不知哪里得罪了他,大奶奶也不让我去给她请安了,好像整个家的人都在躲着我似的。”
尤三姐儿怒道:“好啊,他们这是看着宁府失势了,就变了副嘴脸,我找他们去,姐姐好歹也是他们抬进门来的,怎么能这么待你。”说着便转身气冲冲往主院去了。
尤二姐儿在后面急道:“三妹别去,咱们有话好好说。”边说边忙追了上去。
此时孙绍祖刚从外面回来,正在金桂的房中歇息。
金桂笑道:“大爷回来的正好,刚才丫头回说尤姨娘的妹妹来了,好容易来一趟,妾身已经命人去备了酒菜,一会叫上她们姐妹,咱们一起喝一盅如何。”
孙绍祖听了便觉一阵厌恶,家里这个尤二姐儿都够膈应人的,怎么那个尤三姐儿也来了,贾珍这是要把两只破鞋都丢给自己吗,自己可不做这剩王八。
想着便不由皱眉道:“叫她们吃什么酒,她们也配?尤氏就是个上不得台面儿的妾,她的妹妹算哪门子的亲戚,奶奶不必为她们费心。”
金桂故作惊讶道:“大爷这是怎么了,尤姨娘哪里做错了吗,大爷大人大量不要与她一般计较才是。”
孙绍祖道:“有些事奶奶还不知道,你只管听我的,不必理会她们,回头让人将她们赶走。”
金桂听了心中暗喜,面上却越要显得贤良,纳闷道:“究竟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赶起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