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感觉。
同样是舔舐、噬咬,在唇边的奶油却与盘中的截然不同。
同样是身体的触碰,唯独在司掌言语之处的相亲,会如此难以言喻。
原本用来鼓起勇气所用的那点自欺欺人的小生气,早已消散了。贪婪的,狡猾的,得寸进尺的坏想法,从一点一点涌进的小小任性中发芽着。
再……再多知道一些……感觉到更多……更多……
“到此为止,不准再往下做。”
麦芽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刻,她睁开双眼,双手按在海王星的肩上,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海王星。
“诶诶?才刚刚……”
海王星刚想提出她的不满,可到了戛然而止的时候,她从幸福的乐园中醒来时,猛然间醒悟过来,发觉自己刚才深深陷入的想法,竟是那样大胆,傲慢,甚至于……不洁。
海王星知道这样一种在许多行星被列为恶行的东西,但她从未这样惊异地在自己的心中遇到它,尽管她只是畏惧羞愧,但她几乎已然确信了它的存在,不洁的,肮脏的,她的心似乎是沾染着污秽的。
可是,在那一刻,充斥着的,弥漫着的,如同香氛氤氲,暖雪舞落的,必然是幸福、快乐、单纯悠闲的爱情。
那是一种对于许多地球的、火星的、木星的……每个星球上的孩子来说都刺痛而迷惘的过程,他们将它命名为成长,他们用远行作它的比喻,然而,对于海王星来说,这却是一瞬间的事。并不因为她所经历的岁月,她也只是孩子,但她本就会这样。
海王星发现,自己并没有因此而对自己感到厌恶,甚至于,她开始疑惑于所谓的不洁的定义。
“会结冰的,你的舌头太冷了。”
她说出令人意料之外的答案,她的眼神平淡如初,从未露出慌乱,羞涩,亦或是令海王星所担心的忧愁。
不洁是一种恶行,但它所带来的恶果难道只是会被冻住吗?不会是这样吧。但除此以外,它又会带来什么?会令它成为一项被公认的“恶行”?
海王星不明白,她想了很久,以至于她毫无自觉地一盘又一盘地吃掉了自助的提拉米苏、蒙布朗、华夫饼,被麦芽糖拽着手拖出去时依然出神地思考着,最后,她知道自己应该去请教别人了。
“麦麦。”
海王星对身边的麦芽糖说道。
此时的麦芽糖正在手机上观看当地的卫星地图,确定合理的搜索方向,再加上刚才海王星没有教养的行为,她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嗯。”
“我是不是一个不贞洁的女人啊?”
突然听到如此冲击性的发言,麦芽糖如同条件反射一样断开了所有思绪,她第一次露出了带着一点点惊异的表情,眉毛稍稍抬起了一点。
“别犯傻了。”
麦芽糖大概是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得出了海王星又在犯傻的结论。
“难道刚刚你一直都在想这件事?”
海王星点了点头。
“你倒是很有钻研精神,为什么这么想?”
海王星便尝试着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麦芽糖,其中有不少思维跳跃的地方,但麦芽糖能够理解。
“你只是个太天真的小孩,还算不上女人,也还没有不贞洁的能力,别乱想了。”
“但是,我当时……”
“你看过的故事太多了,使得你反而对这样的概念不清楚了。‘不洁’从来都不是一种单纯对于肉体或精神的约束,我们彼此相爱,即使我们的肉体与精神都同为女性,这样的大胆,同样是在世俗面前的一种傲慢,但我们是纯洁的。你想要索取更多的肉体接触也是一样,从来就不会有这样所谓的不洁。真正的洁与不洁从不会约束两个相爱的人,对没有爱情的人索取肉体,亦或是把肉体留在原处,精神却归属于另一个人,那样才是真正的‘不洁’。你所理解的不洁,是一些迂腐无聊,反对人类天性的人所曲解的东西。”
麦芽糖像一个渊博严肃的数学老师,不表露什么感情地向海王星传达她的思想,即使那些东西更多的是对人类感性的阐述,麦芽糖就是有那样平淡如水地叙述的能力。
海王星的脸红扑扑的,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都能听得懂。
“呜……我知道了,我还是太笨了……”
“不,这不是你的问题,实际上,在地球上,相信那一套错误的理论,封闭自我的天性,又自愿陷入不洁的深渊中的人,比比皆是。”
说到后面,麦芽糖似乎是自言自语了。
海王星感到奇怪,但她看到麦芽糖的样子,再加上自己本就迷迷糊糊,让麦芽糖解释恐怕也得不到什么结果,便不再追问下去了。
至少知道了一件事,心里也变得更加安分踏实了。
略有不同的步伐并排行进,穿过城的中心。
……
“那边……是不是有个人?喂!别跑啊!”
“麦麦!怎么办,她昏倒了!她的手比你的冷好多!”
“把她移过来!……她还活着,你看那边的脚印,应该就是她的,沿着这条脚印回去,这样的小县城叫不到救护车,至少把她交给她的家人。”
……
“我来看你了。”
“躺着吧,好好休息。”
“……答应我,不要再每天往外跑了好吗?”
“……你总是在这点上比别人固执。”
“既然你那么喜欢大海,那我来和你讲个大海的故事吧……”
“……知道了吗?大海很美,很自由,但同时也残酷无情,它所孕育的生命与它所剥夺的生命是等量的,尤其是你这样孱弱的生命。”
“……好吧,看来我是怎么也不能说服你的。”
“……结,我很担心你。”
“虽然这么说会显得傲慢,但,我不在了,谁还能来照顾你,询问你的病情呢?”
“答应我,尽己所能照顾好自己,至少。”
“恨我吧,但不要忘记我。”
“结,我爱你。”
寒风钻入木屋的罅隙,在皮肤上纵横切割。
惊醒时分,即使在麻木中,仍然泪眼朦胧。
“麦麦,她醒了!”
“小声点,不要让她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果然,又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