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洛鄢那双灵动的狐狸眼眸盯着裴熠南,面露沉思。
想了半天,她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她摸了摸对方的脉搏,一切都在正常范围内,没有丝毫问题。
乔洛鄢对裴熠南说:“下次你发作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想看看你当时的反应。”
裴熠南想到他发作时的情景,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生硬的直线,沉吟道:“可以,不过我发病的时候脾气可能不太好。”
他其实是不想乔洛鄢在一旁围观的,怕到时候脾气上来再迁怒她。
乔洛鄢闻言笑了:“我看九爷平日的脾气也没见的多好。”
裴熠南抬手扶额,声音透着无奈:“你就知足吧,在你面前我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话。”
乔洛鄢眼底浮现出戏谑光芒,神情似笑非笑:“这可不见得。”
见她明显要翻旧账的架势,裴熠南佯装看腕表,神色肃穆道:“时间要来不及了,我得出门,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乔洛鄢挑眉,用狐疑的目光看着他。
裴熠南面色不改,继续道:“我一会让问尧上来守着阿宥,你该忙继续忙,晚上有什么想要吃的,我给你带回来?”
乔洛鄢想到她在这里好吃好喝的,被裴家的佣人照顾的,可谓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这种日子过得还真是让人堕落啊。
她脸上神色淡了下去,摇头说:“这里什么都有,不用了。”
裴熠南不知道她情绪怎么突然低落,试探性地说:“那我先走了?”
乔洛鄢不耐烦地对他挥了挥手:“慢走不送。”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房间,背道而驰。
他们一个出门应酬,一个再次回到炼丹室,疯狂吸收上古方术的渊博内容。
乔洛鄢有足够清醒的理智,知道她现在不该被安逸与看似触手可及,实则虚无缥缈的权势所腐蚀。
想要强大唯有靠自身,这是她多年来吃过的苦所收获的领悟。
当天晚上,乔洛鄢做梦了。
漆黑的夜晚,带有血腥气味儿的粗重气息在她耳边响起,她的肩上被沉重力量压着。
“洛洛,你赶紧逃,把我放下吧。”
耳边传来男人温和夹杂着痛苦的声音。
陌生的嗓音,慵懒而华丽,宛如天籁。
乔洛鄢听到自己用气愤,斩钉截铁声音说:“不行!”
她拖着弥漫着血腥味儿的男人,在黑暗中的小巷子里奔走。
明明身体已经筋疲力尽,可她撑着一口气,用尽全力半搀扶半拖着男人躲避着什么。
对方的喘息声越来越微弱,搭在她肩上的手慢慢滑落下来。
乔洛鄢急了,伸手握住对方下落的手,她用哭腔的声音哀求:“哥,你撑住,不要睡,前面就是马路,我们会找到人救我们的。”
看不到脸的男人,用虚弱至极的严厉语气对她说:“洛洛听话!哥哥不能拖累你,你现在还没觉醒古武,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乔洛鄢咬牙道:“不行,父亲跟母亲应该很快就到了,哥你撑住,他们会来救我们的。”
作为第三者,旁观这场梦境的乔洛鄢,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附身在梦境中的自己身上,看不到男人的脸,也不知道眼下是什么状况。
但她能体会到梦境中的自己,此时此刻的情绪有多绝望,身体也非常的疲惫。
暗色小巷子的前方有路灯亮起,只要他们再努力一些,就能走到宽敞的马路上寻求路人的帮助。
“找到了,他们在那!”
身后传来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听脚步声来人不少。
趴在乔洛鄢肩上的男人,突然站起来。
他用力把乔洛鄢推向小巷子的出口方向,颤着音低吼道:“洛洛跑!你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去找父亲跟母亲!”
也正是男人这一推,身为旁观者的乔洛鄢,清楚看到对方的容貌。
男人身穿血衣,一袭长发扎起高马尾,虽狼狈却不掩自身的文艺风范,他因身受重伤脸色过于苍白。
如果不看他触目惊心的血衣,这会是個气质温文尔雅,平和内敛的美男子。
他有一双跟乔洛鄢相同的狐狸眼眸,狭长的眼尾微微上翘,眸中肆意出浓烈的煞气,看向乔洛鄢时充满了担忧。
那一刻,以上帝视觉围观梦境的乔洛鄢,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她感到难过,悲愤以及不甘。
乔洛鄢没有说话,咬着牙走到男人身前,拉着对方的胳膊就要跑。
刚触碰到对方的胳膊,摸到了一手的黏腻。
她垂眸看去,满手刺目的血色。
男人声音微弱,还在极力劝道:“洛洛,我没力气了,你先跑,听话!”
乔洛鄢倔强地摇头:“哥,我不能把你丢在这里,他们会杀了你的!”
她不可能把对方丢在这里,也不会独自跑。
梦境中的乔洛鄢弯身,动作熟练的从脚上皮靴里,掏出两把近身搏斗的匕首。
她眉眼神色坚定,狐狸眼眸中是诡奇的冰寒,周身释放出强烈的杀气。
乔洛鄢用握着匕首的手,把披在肩上过长的头发挽到耳后,阴鸷目光盯着从暗色巷子里逼近的众人。
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乔洛鄢听得到她跟身边男人的紧张心跳声,异常清晰。
她偏头看向站在身边的男人,明明对方的身形摇摇欲坠,周身气势凌厉冷峻,精致充满魅力的五官弥漫着慑人的杀气。
他染了血色的面部线条硬朗,狭长漂亮的双眼,在黑夜中绽放出决然的瘆人亮光。
“砰!”
就在双方即将展开决斗时,隔壁响起震耳欲聋的枪声。
紧接着响起鬼哭狼嚎的求饶声:“九爷,裴九爷,您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
“饶了你?”温和散漫透着寒意的嗓音随之响起。
上帝视觉的乔洛鄢,几乎立刻就听出来声音的主人,是裴熠南。
在这京城还有谁能被人喊一声裴九爷,除了八大世家出身的裴熠南,还真找不出第二个。
裴熠南寒意逼人,不留一丝情感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特么要不是发现酒里被你下了东西,那杯酒现在就进了我兄弟女人的肚子里,下作的东西!”
乔洛鄢听得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而且还是处于盛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