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史绛脸上被雷生的长臂击中,被打飞出五六米,然后不断传来摔在树枝上的声响,最后直接掉在地上。石磊眼睛里精光一闪,刚才史绛用的虽然是短刀,雷生站着没有移动只是伸手一挥却先打中了她。石磊清楚看见那一瞬间雷生的手臂,突然好像比原来长出了一截,史绛的刀离雷生的脖子还有两寸时,被一下打晕了。石磊说:“史女侠终究是心急。”
史绛掉在地上马上便醒了过来,虽然摔得七晕八素,却一跳站起身。史绛忍着痛马上接话:“石大侠,除恶不得不急。”
“雷侯,我看你气息最多不过真气三境,真不明白为什么站在我面前好像胜卷在握的样子。难道传说中的名门大派弟子都是这般自信?”
石磊也没有说自己真实境界,不过刚才他将自己真气境的气势放出来,雷生好像没有丝毫感觉。除了暗示自己境界比雷生高得太多,也有些担心雷生有什么特别的后手。“在门派中,像你这样的角色见到我只有弯着腰,站在道旁边的份。炼气境天天可见。我又怎会惧了你这种人。”
雷生说得不轻不淡。“明白了,见得多习惯而已。”
石磊松了口气。雷生和他说的炼气境,石磊知道些,但从来没有遇见过,想像不出炼气士有多强,所以没有什么感觉。如果石磊见到一次炼气修士的厉害,也许会想万一雷生身后有一个炼气士隐藏着怎么办?也许他根本没有胆子来打雷生主意。本来行国国师顾有运传信要他杀死雷生,他一直敷衍,但现在经过史绛的游说,石磊知道雷生身上肯定有很多仙丹,而自己正需要。“这样吧,你残杀……”说到这里石磊顿了一下,突然想不起大行五侠中死的熊三侠姓什么,于是接下来说:“你残杀大行五侠老三的罪行必须受到处罚,你留下一条胳膊,然后把身上的所有丹药留下。我放你一条生路。”
“石大侠,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要让他一命抵一命。”
史绛调息了一下又连爬带跳来到高处树枝上说。石磊心里大骂这个不懂事的女人,石磊只是不想接雷生可能的后手,如果雷生被自己吓住,断了一臂,一是战意全无,二是战力去了大半,到时自己想怎么杀就怎么杀。史绛这一说对方只能搏命了。雷生觉得很好笑,看来这是一个没见过世面,在山林中当老大习惯的人,竟然让自己自绝?算了还是打了再说,雷生战意早已控制不住。石磊从第一眼看到雷生,就发现此人像戴了张面具,说话是毫无表情,只有最初时好像笑了一下,也只是咧了一嘴,让人看得出是笑。现在雷生依然面无表情,身体丝毫不动,而石磊却觉得他已经跃跃欲试。石磊也调动真气,手按在剑柄上。“石大侠,你的侠名可是名传千里,我们大行山和这边隔着一千多里,就知道你的名声,你要是放过这个恶人,名声可就毁了。”
史绛没有感觉两人的变化,在旁边劝说着。她可是千辛万苦才找到石磊,史绛从来没有离开过大行山,带着几个手下才走了几天,手下人一个忍不住,就偷偷在经过的小镇做了一票。小镇附近的县城中有一个厉害的捕快,马上查到了他们的踪迹,于是数县的捕快联手围捕史绛这一伙人。史绛虽然连杀好几个人,但追的人越来越多,她只好带着人一路躲藏,但离了大行山,来到水网密布的地方跑路不方便,没有了各地的眼线还两眼一抹黑。靠着史绛真气境的修为,才一次次把追上来的人打退,然后找地方躲避,但常常还没有躲藏到一天,就又被那些人找到。最后马也弃了,手下人死几个,还有一个被活捉。追追逃逃两个月后,史绛身边只剩下一个熊姓手下。最后为了躲避追杀,两人不敢再出手作案,于是扮成乞丐,不过不扮乞丐也不行了,此时他们已经没有钱没有吃的,和乞丐差也不多。史绛这个大行山的绿林女侠带着一个手下,穿着露肉的破衣一路乞讨,而且是真的乞讨才活着进了古岭山,找到传说中的黑石寨。史绛正还要继续说,只听叮的一声响。树梢上石磊和雷生已经交手了一招,然后各自退回了原处。只见石磊左手握剑,雷生拳头上冒出鲜血,血一下染红整个手。雷生压制着战意,刚才只是互相稍稍试探。看来这个石磊实力很强,武器也好,轻轻松松就破开了自己拳头上的真气保护。看来拳头是挡不住对方,再用拳头继续打下去,最多两招手就没了。下面只能用武器,但雷生知道,自己依然无法用真气和武器连接一体,武器最多只能是用力握在手上而已。雷生从背包里抽出刀握在右手,雷生把这一切做得很慢,因为刚才交手一剑,对方剑中真气直冲入手臂,一路破关直冲过了肘部,他需要时间用自己的真气将它们压住。紧急之下,他一直盼望感受的异种真气都还不及去感应了。石磊见雷生取出了武器,更加谨慎。刚才的一击虽然小伤了对手,但自己的剑和雷生的拳头接触时,石磊只觉得砍中了大铁块,剑上真气攻到雷生手上马上消散无踪。“铛!”
刀剑相交,石磊觉得一阵手麻。好大力气,石磊修炼到今天,肉身经过真气长期熏陶,现在至少已经有差不多五百斤,而他的真气加成超过了六倍,刚才一击将近三千斤,却和雷生打了个平手。雷生觉得刀就要飞出手心,握刀的手掌微微破皮。这一次石磊剑上的真气化为剑气被长刀消耗大半,无法继续攻击向上,没有对雷生产生伤害。雷生一共带出来三把刀,现在用的这把因为材料原来坚固又沉重,虽然看起来和平常刀一样,却有近四百斤,如果在凡人战争中只要力气大,一刀下去,任何武器都一刀砸成两断。但它无法连通真气,雷生用它主要是它经得起打击,在敌方真气武器下不易断裂。第二把刀是天炎的制式刀,重在平衡,适合天炎那些有天赋的弟子用。第三把是张三平找人特别炼制,把连通真气的材料用到了极限,就为了雷生能够很容易的输入真气,这把刀的缺点明显,如果不连通真气就特别脆,像刚才这样的一击,估计已经断成几段。石磊暗道果然是大派出来的,自己几乎全力一击,一个如此低境的竟然接得下。雷生的刀法叫七绝斩,中间原来那些繁复招数已经被他舍弃,只留下七招简单的招式。主要是越是繁复的招式,真气运转就越复杂。雷生在树梢上晃了两下,借树枝弹力一登脚向石磊攻去。雷生也不管手上刀能不能连通真气,只管把真气运足在手死死抓住,一记右斜劈直砍石磊颈部。石磊这一次没有跃起迎击,站在原地挥剑格挡。一声巨大声响,石磊向旁边退开两步,换了一根树枝站立,刚才站着的粗大树枝在重击下断落掉到二十来米下的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史绛在雷生刚才跃起时,虽然知道他针对的不是自己,但依然被气势所夺,慌忙跳到另一株树上躲避。雷生被剑上真气一冲,手掌已经出血向四方溅射,人被弹飞到另一株树。雷生踩着树枝借弹力又跳回树顶上,马上又是七绝斩的另一击。石磊被雷生反反复复用七绝斩攻击了十多次,眼看雷生手上冒血,皮开肉翻。原以为自己境界高这么多,这样的硬碰硬终究会占上风,但雷生攻击一次比一次力大,自己反而很是被动,真气在一次次全力运用中消耗极快。而雷生知道自己的优势就是肉身的力气大,只要能用真气握紧战刀,最后消耗一空的肯定是对方,此时雷生的手掌骨头都要露出来了,痛得无法再握刀,但依然一刀又一刀的劈下。但有点不妙的是手中的刀在石磊一次次真气打击下,已经有了蛛丝般裂纹。石磊才把真气运足,雷生又来了,这次是一记反撩。石磊终于决定放弃面子,不再和雷生硬碰硬,不再打算靠硬碰硬击败雷生。手中剑在雷生的刀上一挡,真气隐而不发,借势被雷生打得飞出。石磊早看准了方向,在一个大树叉上用力一点,树叉断裂,而石磊经过反弹猛的射向雷生。雷生刚才的全力一击打在了空处,正在难受,石磊反击的一剑已经刺向自己的肋下。雷生慌忙向下斜劈,这一下用力不足,顿时高下立判。雷生不但没有封住石磊的剑,手上的刀险些脱手,石磊的剑顺势刺在他的腰上,剑尖无法刺透法衣斜向下滑去。石磊不像山野修行之士,他现在练的是正统功法,真气运转飞快,手腕一转,马上又一剑刺向雷生大腿。雷生用刀已经来不及挡,只得躲避。腿上一痛,大腿被刺了一个寸许深四寸长的伤口。雷生跳到另一树上,来不及检查伤口,石磊又攻了上来。石磊这下发现了雷生的弱点,真气运转速度慢,顿时有了击败雷生的方法。石磊在树梢上展开身法,剑上真气欲发不发,一沾即走,时真时假,一时间雷生被连续刺中数剑。剑尖虽然无法刺透法衣,但力量透体,雷生嘴中也喷出一口鲜血。石磊一开始没有把雷生放在眼里,打了一会后又发现大派弟子还真不是吹的,但到了现在连续得手,心里无比自豪:“名门大派弟子又如何?老子依然打败你。”
雷生再次挡空一剑后,突然向身后一跃,直直的向树下落去。雷生这也是没有办法,再在树梢上让石磊这么游斗,自己只能越来越落下风。石磊在树叉上用力一点,用比雷生快得多的速度追击。雷生在半空中见石磊的剑从上向下刺向自己的头部,正要格挡。只听一声厉啸,一道闪亮如一轮弯月从左下方直射自己。这道闪亮摧枯拉朽将前面的树枝,树叉统统化成粉末。上面是石磊的强击,下面来的这道月形攻击比石磊的攻击更强了三成,就连石磊看到也吓了一跳。雷生大喝一声:“来得好!”
原本在半空中没有借力点的雷生双腿一抖,在双腿上的神行符一亮,整个身体竟然向斜方向飞出近一米,避开了石磊的一剑。但下方来的闪亮来得太快,从雷生的右胸边上一闪而过,石磊击中十多次无法破开的法衣裂开一个大口子,右胸顿时划开一道半尺长的伤口。雷生和石磊这才看出闪亮原来是一把七寸长飞刀,飞刀伤了雷生后余力不竭又向石磊飞去,石磊忙用剑尽力一挡,身体向下的态势竟然打停,在空中顿了一下,和雷生的距离马上拉开了。飞刀被石磊的剑一挡终于无力掉了下来,只见一个人影跳出来将飞刀接过,转头向山上逃。雷生这时终于落地,胸口巨痛愤怒之下,顾不得伤势向那个发射飞刀的人追去。那人加速向远处飞逃,一边逃一边说:“史绛,说好的,我只全力出手一次,也算报了你们几个的情分了,大家后会无期。”
声音正是陶新初。原来陶新初离开后不久就被史绛带着石磊拦住,要陶新初完成当初的承诺,保护任务完成后,杀死雷生。陶新初刚刚和雷生交换功法,两人接触时间虽然短,但有些交情不是时间可以决定的,陶新初这时早已经没有了伤害雷生的心。史绛于是指着自己的脸逼陶新初,陶新初最后无奈同意,但只答应出手一次。史绛要他发誓要用自己最强一击,否则不得好死。而陶新初的最强一击正是来自雷生给他的功法:望月。陶新初这人有点死脑筋,说用最强的一招就会用自己最强的一招,而且还用杀手的眼光找到雷生无法躲避的时刻出手,说起来他是最有职业道德的人。雷生在石磊刚刚出现的时候,就感觉到一个熟悉的真气气息,自然知道是陶新初来了,早已把陶新初可能的攻击估算在内,但要不是雷生有神行符帮助,今天性命肯定是丢在这里了。陶新初的功法是雷生给的,雷生当然知道其中的奥秘,如果陶新初不用全力,雷生根本不用躲避,法衣的防御已经足够。刚才那一招的爆发,让雷生知道陶新初已经用了全力,望月功法一旦用尽全力,陶新初必然有一段时间真空期,全身真气空虚,现在陶新初最多勉强能跑一阵,过一阵就会无力停下来。雷生只要追上轻轻一刀就了结了他,而陶新初根本无力阻拦。要不然等陶新初回过气来,雷生肯定躲不过第二记望月的刺杀。“我陶新初也出身于大家族,只恨少年无知,看了几本游侠书,当年跟随父亲到大行山附近,脑子一热竟然跟着你们几个自称侠客的强盗,以为去行侠仗义,不想落到今日。”
陶新初在跑动中听到雷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知道不可幸免,心中哀伤大声说。雷生想起汉国那些个来访家族中,确实有一个自称姓陶的,眼看要追上时停了下来说:“放你一马,以后找个地方过些小日子吧。”
陶新初绝望中听雷生这样说话,顿时眼泪流了下来说:“多谢雷侯不杀之恩,小的以后自当找地方安分生活。”
回过身来向雷生弯腰行礼,然后慢慢跑走了。史绛听着陶新初的声音,出奇的没有出声骂人。大行五侠死的死,散的散,还能被人称为大侠的人,现在就只剩下她一个独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