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秦渊洒然一笑,“你认为的死亡对我来说,算什么?”
“你们所畏惧的死亡,于我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人世间所有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在漫长的生命中,体验过。”
“亲情,爱情,友情都有过,你再看看我手上……”秦渊忽然摊开一只手,放在江城的面前,“还剩下什么?”
江城怔怔的看着秦渊那空空如也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一股悲凉。
“时间是一捧流沙,硬要抓在手上,只会让它从指缝中溜走。”
秦渊收起双手,泯了一口茶,“七情六欲给我带来过欢乐,到了最后,只留下悲痛。”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小鹿。”
秦渊单手一挥,金夕山顶忽然浮现出了小鹿的画面。
此刻的小家伙,正坐在魂渊剑前,将手中的叶子,慢慢的折成了千纸鹤。
“月姐姐,江城哥哥一定不会有事的,夕夕会保护你的。”
“魂渊,你可不能欺负哥哥!”
每叠一只,小家伙便会跪在地上,闭上眼睛,虔诚的为江城和揽星月祈祷一次。
而她的身边,已经堆满了蓝色的千纸鹤,渐渐汇成了一条深蓝色的河。
看着小家伙稚嫩的脸蛋,被山顶的风刮的红彤彤的,秦渊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似乎想捏一捏小家伙的脸蛋,但画面却在他手中崩散。
当画面消失的那一刻,他的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犀利了许多,“小鹿从出生,就从未感受过什么是家的温暖,也不知道什么是被尊重。”
“她的童年,只有阴影,没有快乐。”
“她的生日,没有人记得,她的虚弱,没有人在意,蛋糕,只有在姐姐过生日的时候吃过。”
“她从出生,直到遇到我的那一刻,都是在医院中度过。”
“她的姐姐,为了自己能够痊愈,用一颗巧克力,换走了她的眼角膜,她们这一家子,从未把小鹿当过自家人。”
“从未感受过一天的幸福,却遭受了无数人不曾有过的苦痛。”
“拥有力量后,她本可以找家人复仇,可她却有自己的原则。”
“她宁愿永远相信这世间的美好,也不愿意去惩罚那些所谓的罪恶。”
说着,秦渊将视线忽然转向了揽星月,“她的经历,与你相比,如何?”
揽星月陷入了回忆之中,脸上浮现了一丝挣扎之色,最终,她睁开了眼,望向了旁边的江城,
“我挣脱了。”
秦渊脸色复杂的看着二人,叹了一声,“是啊,你挣脱了,但小鹿没有。”
“我被囚禁在此,是我活该,但我不许小鹿被欺负。”
说着,他的手中骤然出现一把华丽至极的宝剑。
看外表和样式,与外面的魂渊无异。
只是外面那把魂渊在山顶历经风霜,剑上满是尘土,犹如宝剑蒙尘。
而秦渊手上这把,则焕然一新,似乎是有被天天擦拭过。
“魂渊跟了我很多年,具体多久我已然忘了……”
“我出生时,就与其他人不同,不仅皮肤特别黑,头上左右两边还长着两只魔角。”
“邻里乡亲看到我时,都说我是个扫把星,是灾星转世。”
“头顶的魔角,让我倍受歧视,也让我们一家三口被孤立在村外的小河边。”
“也正是这对魔角,才会有后来的那些流言蜚语,才会让皇帝逼着天炽将我驱逐。”
“才会让那个女人,不惜一切代价,离间我和天炽的兄弟情义。”
“才会让小狐狸白白的死去。”
“才会在让我在边城奋战,狙杀那些怪物时,带着满身伤痕回来之时,让他们在背后插刀。”
“那天,我掰断了头上的双角,捅进了那些人的心脏中,一个,又一个,最后,抽出来的时候,它便变成了一把杀人的利刃。”
秦渊抚摸着魂渊的剑刃,“我以前一直不懂,为什么魔角染血后,会变成剑。”
“为什么这把剑,会那么傲娇,不允许除我以外的任何人触碰。”
说到这,秦渊陷入了回忆之中,一边抚着剑刃,一边说道,
“原来当初的小狐狸,并没有死,她的残魂,被吸入了我的魔角中,造就了这把魂渊。”
秦渊将魂渊放在江城的面前,“她陪伴了我很久。”
江城下意识的接过魂渊,看着魂渊在他手中颤动,猝不及防的,脸上多了一丝火辣辣的感觉。
“我好像挨了一巴掌,又好像没有。”
江城赶紧将魂渊放在了石桌上,离剑远了一些。
他知道秦渊想做什么。
如果没有感受过秦渊的过往,他会毫不犹豫的收下这把剑。
但看过了秦渊的经历,也知道魂渊的来历后,他反倒不想要了。
君子不夺人所好,更何况,这把剑住着的,是秦渊的相好。
秦渊笑了笑,再次把剑推了过去,“既然你没有死,那说明她并不排斥你。”
江城魂火睁的老大,“也就是说,这把剑摸一下就会死?”
秦渊微微点头,“她本身的威能,就已经能够弑神,她若是不高兴,方圆千万里,都会被夷为平地。”
江城吓的连忙后退,拒绝道,“那还是别了,我可受不起,我虽然有过几次死而复生的经历,但并不想多来几遍,你还是收回去吧。”
然而,秦渊却是十分坚持,“你再仔细看看这把剑。”
“这把剑怎么了?你还死心吧,再怎么看,我也不会喜欢病娇的。”
江城刚刚说完,搁置在石桌上的魂渊便自顾的飞了起来,径直朝着江城飞了过来,在他面前比划着,像是在计算,要把江城切成几片。
不过江城并不是很慌,他淡定自若的坐在原地,任由魂渊的剑尖对着他的脸不断比划。
他摊了摊手,表示,“你看,我就说了几句,她就不高兴,你可别害我,我受不起。”
随后,江城看向揽星月,苦笑着说道,“这位,以前就是病娇,那把我折磨的可是够呛,何况,我家里还有一位,你再搞把剑给我,我日子过不下去的。”
秦渊有些无奈,握住了魂渊,将它抽了回来,“你再仔细看看吧。”
“剑上的纹理,你看不懂没关系,但上面的十二个魂孔,你应该能看的见。”
“十二个魂孔怎么了?”江城心中一动,盯着剑上的十二个魂孔,狐疑的说道,“总不可能,这么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