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薄南辞不对劲,沈襄要回头,却被他紧紧按住,他把她按在自己胸膛上,力道是那么紧,紧得沈襄感觉呼吸都困难了。
他把脸贴到肩上。
湿濡渐渐浸透面料。
沈襄心头一震:
“薄南辞,你……”
薄南辞没回答她,也不准她回头。
约莫三分钟后,他拿着毛巾进了浴室,不一会又出来,手上的绿毛巾换成了黄色的。
黄毛巾轻轻敷到了沈襄身上。
如此三翻,终于敷够了时间,薄南辞开门去了露台,他站在白栏处,静静看着天边那轮熔金落日,落日最后余辉落照在他脸上,让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更加沉重。
好半天,薄南辞才推门进屋。
对上沈襄探究的眼神,他薄唇轻启,艰涩开口:
“襄襄,我们别生了。”
沈襄看出来了,薄南辞是见了她身上的针眼心里难受,所以,痛苦纠结。
第一次,沈襄相信薄南辞或许是爱她的。
沈襄吐呐了口气息,她朝他走过去,轻轻抓住他的手:
“你别这样,不就是打几针,一点都不疼。”
沈襄轻松的语调,且脸上故意露出微笑,然而,薄南辞哪里又会不知道她是骗他的。
天天这样喝药打针,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了。
最主要的是心里的期盼一次次落空,那份痛苦的煎熬就可以把人跟逼疯了。
为了救司穆,薄南辞知道沈襄在强撑。
沈襄越表现的淡定从容,薄南辞心里越心疼难受,他觉得自己每口呼吸似乎都成了把税利的尖刀,把他的心肺扎成了筛子,痛得他无以复加。
“别去打针了,药也别吃了,我等会儿通知阿香一声,还有医院……”
薄南辞话没说完就被沈襄急切打断:
“薄南辞,当前,没有什么是比救穆穆更重要了,只要能救穆穆,我吃点药,打点针算什么。”
他是心疼她啊。
她怎么就不能够理解。
那些针比打在他自己身上还要难受啊!
薄南辞见她一意孤行,他握住了她削瘦双肩,做了个深呼吸,他说:
“沈襄,我们也许还能找到其他办法,医生也说了,那些药对人体有副作用,如果还不等救穆穆,你身体先拖垮了,你让我怎么办?穆穆是我儿子,可你也是我薄南辞这辈子认定的妻子。”
沈襄看着薄南辞,第一次看到了男人眼睛里的深情,看到了他的焦急与心疼。
唯有在乎一个人,眼睛里才会出现这么多的情绪。
就像当初,她喜欢他,满心满眼满脑都是他,眼睛是心灵的窗口,眼睛里的情绪是骗不了人的。
为什么非得要发生了这么多?你才发现自己的感情归宿。
沈襄很想问薄南辞。
到底是没问出来。
而在他的焦灼与痛苦中,沈襄终于妥协,她哑声问:
“可是,除了这个办法,还能有其他的办法吗?”
“应该有。”
薄南辞斩钉截铁告诉她:
“把一切交给我。”
见沈襄不说话了,薄南辞赶紧叫来阿香:
“阿香,你沈姐的药先不用熬了。”
阿香望了眼沈襄,见沈襄一声不吭,阿香连忙说了声‘好’就下楼了。
接着,薄南辞又打电话给某医院,让医生把针让给了急需打针的那个太太。
做完这一切,薄南辞如释重负。
他看向沈襄,而沈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原来,薄南辞什么都知道,他甚至有她预约针的那名医生的号码。
薄南辞眼眸一紧,怕沈襄误会,忙开口解释:
“你别多想,我只是担心你,所以,才会让叶辰去找那医生。”
沈襄仍然没开口。
薄南辞做的这些,沈襄并不是全然无感觉。
见她脸色平静,薄南辞紧崩的心弦也稍稍放松,他轻轻握住了沈襄垂在身侧的手。
指腹在那雪白的肌肤上慢慢磨娑着:
“我爱你,沈襄。”
“我真的不想再过没有你的日子。”
太苦太痛,比生不如死还要难受。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与穆穆匹配的骨髓,等穆穆病好了,我们一家三口回深城,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我也不喜欢,但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薄南辞说了那么多。
沈襄的注意力一直就在那句‘我爱你,沈襄,我真的不想再过没有你的日子。‘这句话上。
沈襄心里震憾极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薄南辞心里根本没一席之位。
“你……真的爱我?”
沈襄的声音带着轻颤。
“爱。”
薄南辞温热气息喷吐在她脸上,他的脸磨蹭着她的,他的声音像是激动的从喉咙里挤出来:
“很爱,很爱,意识到这个的时候,你已不再我身边。”
“我们不要闹别扭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好吗?”
沈襄的眼睛里不知为何就氤氲了片雾气,片刻后,眸底水雾连连,她吸了下鼻子,一阵唏嘘:
“可是,你当初那么爱蓝婉月,我真的……”
她话没说完,他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他看她的目光,柔情片片:
“我对蓝婉月,很多时候是亏欠内疚,只是我从没喜欢过人,所以,就把那种感觉当成了喜欢,我对她的感情,更多是怜悯,因为我妈经常针对她,我认识她的时间里,正好我妈与我爸经常打闹,而且闹得特别凶,那时蓝婉月对我也特别好,我觉得她是我心灵上的寄托,可是,她死了,我除了难过外并没其他感觉,但知获你死讯,我几乎都没有活下去的勇气,那种撒心裂肺的痛,我不想再来一遍。所以,别再质疑我对你的爱。”
“襄襄,这辈子,余生,我只要你,也只想与你白头到老。”
泪水从沈襄眼睛里落出。
越落越凶猛。
她轻轻抽泣着说:
“薄南辞,你不能再骗我,如果再骗我,我真的不会再原谅你,我宁愿单过也不会再爱任何人,再想要婚姻了。”
“不会。”
薄南辞承诺。
他把她搂进怀里,脸紧紧贴着她的,紧得让沈襄几乎喘不过气来。
薄南辞像是恨不得每时每刻都黏在沈襄身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