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襄看着薄司穆,说了声:
“好。”
她将孩子搂入怀,脸颊贴着孩子的脸蛋,轻轻摩蹭着他小鼻尖,牵着他的小手,进入她主卧。
薄司穆很是兴奋,他躺在一边,给沈襄留出空位,嘴角勾笑,小短腿儿翘起:
“襄襄,这是你与老爹睡的床,老爹不在,今晚,我代他为你暖床,呵呵。”
说完,薄司穆在沈襄躺下时,翻了个身,灭灯后,小家伙不停往沈襄怀里钻,小嘴巴不停亲着沈襄的脖子:
“襄襄,今晚,我好高兴,陶宝不能挨你睡,我却能挨你睡。”
沈襄听了他的话,意识到他总是处处与陶宝比。
沈襄指尖摸上孩子的鬓发,揉着他的耳尖:
“宝贝儿,每个人都是个独立的个体,你聪明懂事,陶宝也很乖巧,你们以后,都有自己各自的人生,陶宝有的,你可能没有,你有的,陶宝也可能没有,所以,不用有意去给陶宝比。”
许是想到了什么,薄司穆叹了口气,他搂沈襄的手臂更紧了。
“好的,襄襄,我都听你的。”
今晚,不知怎么回事,薄司穆很不好睡,有好几次,还从恶梦中惊醒,沈襄开灯,把他搂紧怀里,觉得他小身子颤抖得厉害,焦急问:
“穆穆,你做什么恶梦了?”
薄司穆揉了揉眼睛,许是看清了身边的人是谁,缓缓掀动嘴唇:
“我看到小姑了,她说她是我妈妈,我不相信,她就哭,哭得好厉害,我跑,她就在后面追,我跌倒了,她就过来抱我,还摸着我的额头亲,我后来才发现她是死的,我就吓醒了,襄襄,你说,小姑会是我妈妈吗?”
对于这个敏感的问题,沈襄不打算回避。
这件事,日后,薄司穆终究会知道。
所以,她清了清嗓子,声线清晰: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薄司穆不假思索回。
沈襄:
“真话就是,你小姑真的是你亲生妈妈,你是你小姑与倪叔叔的孩子。”
知道真相,薄司穆倏地沉默。
房间里,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像是在消化这个事实,薄司穆久久没说话,到是沈襄怕他有什么想不开,赶紧道:
“穆穆,不管你是谁的孩子,我与你老爹都永远爱你,你永远是我们的大儿子。”
“即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要送走我呢?”
薄司穆水汪汪的眼睛,有雾气闪过。
沈襄:
“我说过了,你如果不愿意离开,我是不会把你送过去的。”
薄司穆眼珠子转了转,问:
“如果我不想离开,你们愿意收留我吗?”
沈襄扯唇笑:
“当然。”
沈襄以为薄司穆做出决定了,她握着他凉凉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
“孩子,不要有心理负担,你离不离开,你都是薄家的小少爷。”
“不是小少爷了。”
薄司穆手指擦去眼角的一滴泪,扯唇笑:
“是大少爷。”
沈襄忽地就笑起来。
“是的,是大少爷,陶宝才是小少爷,我肚子里还有个小小姐。”
沈襄不想再与他讨论这个沉重的话题,抓住他小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摸摸,妹妹在踢我。”
薄司穆静默两秒,感觉妹妹真动了下,他眼睛里大放异彩:
“真的也,我妹妹动了,襄襄,妹妹出生那天,你一定得通知我,我要让她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我。”
沈襄:
“没问题。”
“一言为定。”
大手小手,尾指相勾,许下承诺。
母子俩聊天聊得晚,第二天,沈襄有些赖床,薄司穆起的早,起来后,他就去厨房帮阿香做早餐。
阿香知道他要走了,对他格外的好。
陶宝许是感受到了离别气氛,早早也起了床,进入厨房,进入做早餐的行列。
阿香带着两个小不点,在厨房里忙碌。
沈襄起床下楼,阿香与两个家伙已坐在餐厅里,坐得规规矩矩等她,见她下来,薄司穆跳下凳子,伸手去牵沈襄:
“襄襄,你慢点。”
孩子将沈襄扶去坐到凳子上,又为沈襄拿了碗碟,还为沈襄抹了蕃茄酱:
“襄襄,快吃,妹妹饿了。”
陶宝也为沈襄拿了杯热牛奶过来。
沈襄坐在那里,看了看陶宝,又望了望薄司穆,一时间,竟然感动的热泪盈眶。
她终于明白,许多贫寒之家的父母,只要孩子懂事,父母再累再苦,都是幸福,觉得付出一切都有了回报。
陶宝拿手帕擦去沈襄脸上的泪,向她摆手,示意她不哭,做了个笑的表情。
薄司穆:
“襄襄,陶宝是说,他希望你开心,不要把不好情绪带给妹妹,刚刚,我把妹妹在你肚子里动的事情告诉他,陶宝可开心了。”
说完,薄司穆扭头看着陶宝,一副兄长的语气:
“陶宝,我走后,你要体贴妈咪,现在老爹不在,她为了操持这个家,很辛苦,以后,有了妹妹,可能妈咪会更辛苦。”
薄司穆像个小大人似的嘱咐。
而陶宝则不住地点头,表示,他会孝敬妈艰的,让薄司穆放心。
不止沈襄,连阿香也被两个孩子感动了,不停转过脸去揉眼睛。
第一次,沈襄多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
两个大人,两个小孩,早餐桌上,甚至是煽情,也很其乐融融。
翁翁翁——
手机响了。
阿香去外面为沈襄拿来手机。
沈襄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她接通电话时,就对上了薄司穆紧张的眼神。
“喂。”
“沈襄,你给穆穆说了吗?我几时过来接他?”
倪鸿听的声音。
沈襄捂住手机,打开餐厅与阳台相连的门,出去后,她才回答:
“说了,倪鸿听,你真的想要孩子回到你身边吗?”
倪鸿听声音激动,迫不急待:
“当然,沈襄,他是我儿子,他没有妈妈了,我必须担负起父亲的责任,我已经错失他五年了,我不想他长大以后恨我。”
“穆穆说愿意跟你走,一个小时后,你过来接他吧。”
沈襄挂了电话,走回餐桌,陶宝与薄司穆碗里的面包,一口也没吃了,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