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块没有?我们现在就在这儿!”
画虛弱妆的同时,祁景深打开了墙壁上的投影,白色幕布上立刻展出了一张标注详细的地形图。
他拿着一个红线指示灯,坐在轮椅上,声音虛弱地把祁家宅院各处的建筑简要介绍了一遍。
最中间恢弘的四层建筑是祁家老宅,旁边有四处散落的分苑。
“这一栋,就是我的北苑,这边离主宅最远,同时也最安静,适合我这个病秧子。”
他说着,嘴角露出了狡猾的笑。
“果然是离的远,在地下开辟了新天地,都没人知道。”薄南辞赞许道。
他小幅度地动了动嘴,安安稳稳坐着,并未打扰化妆师的节奏。
毕竟早点化完妆,就能早点办完事回去,家里老婆孩子都还等着呢。
“这旁边两栋挨在一起的,一栋是二叔二婶,一栋是祁东池的房子。”祁景深继续介绍。
“另外一栋呢?”
除主宅之外,一共有四栋小宅子。三栋都有主,还有一栋空着的,会是谁在住?
“那栋没有人,按理来说,那栋房子应该是你的,如果把你认回来,你就会住那儿。”祁景深一本正经的说。
薄南辞对祁家的财产真没什么太多的兴趣,而且那栋小宅子,和主宅挨得那么近,看着都觉得不舒服,更何况是住进去。
“可惜了,现在没那么充足的时间让你认祖归宗,你就委屈委屈替代我吧。”祁景深叹了一口气。
“是挺委屈的。”薄南辞抬头,配合化妆师的动作,“好端端的一个人,非要化成病入膏肓的模样。”
祁景深笑了一下,不小心呛了风,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嘀嘀嘀——
咳嗽间,阿彪的手机响了起来,有人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
等祁景深咳完,阿彪也刚好把电话讲完,本来就一脸威严的脸上,现在眉头拧紧了,就差拿笔写上大事不好这四个字了。
“三少。”阿彪喊。
祁景深从剧烈的咳嗽中缓过劲来,痛苦地用掌心抚摸着胸腔,“怎么了?”
“那辆车是……”
“是谁的?”祁景深端起旁边的温水,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是您名下的车。”阿彪回答。
祁景深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你瞎说什么?”
正在上妆的薄南辞听到这话,立刻打了个手势,让化妆师暂停动作。
他抬头,眼神冷得像冰,“祁总,你不解释一下吗?一边跟我合作,一边又玩这种偷袭的把戏,有意思吗?”
“我疯了才会玩这种把戏。”祁景深也是一脸窝火,“是哪辆车?查到谁在开了吗?”
阿彪吞吞吐吐,回答的很艰难,“是……是芊芊小姐。”
“你说什么?”
祁景深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毛毯从他身上滑落,露出了被病痛折磨的瘦骨嶙峋的身体,外衣外裤像是挂在骷髅架子上,空荡的过分。
“她不是在巴黎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的调查结果显示,那辆车就是芊芊小姐开走的。”阿彪回答。
薄南辞回忆了一下当时差点撞车时的情景,“这么一说,那个司机确实和柳小姐挺像的,不过戴着墨镜,当时情况太紧急了,我没把她认出来。”
“这个节骨眼上,她回来干什么?”祁景深五指攥成拳头,语气间满是悲愤和不甘。八壹中文網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宁可让她误会,也要把路给她铺好。
但她这个节骨眼上回来,这不是添乱吗?
“去给我查,她现在在哪儿!”祁景深命令道。
阿彪点了点头正要出去,薄南辞手机响了一声,看到了助理发过来的消息。
内容有点长,但每一点都罗列了出来。
简单来说就是那辆车是柳芊芊开走的,且她人现在正在祁家老宅附近。
“不用找了,祁总,你的心上人自己找过来了。”薄南辞收起手机,如实说道。
祁景深皱起了眉头,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小姐应该就在这附近,你可以让阿彪去看看,
核实核实。”薄南辞笑着说。
阿彪速度很快,急匆匆跑出去,没几分钟就折了回来。
“三少,我从监控里看到柳小姐在酒庄附近徘徊。”
阿彪说着,把播放着实时监控的屏幕递到祁景深眼前,只见酸葡萄酒庄门口,有个戴着宽檐沟和黑墨镜的女人,正探头探脑往里面看。
尽管捂得很严实,但熟悉她的人,一眼就能从身形辨认出来。
“真的是她。”祁景深说这话的时候,尾音忍不住在颤抖。
天知道他有多想柳芊芊,但不能飞去巴黎找她。
因为有太多的事情没做完,他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了,他必须在死之前为他心爱的姑娘计划好一切。
“祁总,你的心上人来了,那我这个妆还化吗?”
薄南辞顶着画了一半的虚弱妆询问道,只要祁景深说不化了,他就马上原路返回,驱车回家。
但祁景深思索了几秒,回答道,“继续化,化完以后阿彪带你去认路,我去见见她。”
看祁景深一副迫不及待的神情,薄南辞以为他会马上冲去见心爱的姑娘,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又重新回了房子里。
等他们差不多化好妆,祁景深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坐着轮椅出来了。
与刚刚那种病气十足的样子不同,他现在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头上多了顶帽子,又架了一副黑框眼镜,羊绒围巾遮住下颌,活脱一个在校大学生装扮。
“祁总,你怎么穿成这样?”薄南辞有点惊讶。
祁景深笑了笑,自我调侃道,“她喜欢,以前老让我这么穿,我都不肯,现在见一面少一面,当满足一个她的心愿。”
祁景深说完这话,用门禁卡刷开了暗道的门,抛开了轮椅,缓步走进去,见他的心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