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总——”
浪潮如脱闸的猛兽,呼啸着冲过来,薄南辞的身影瞬间被吞没。
司机想跳下去救人,但是他畏水,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浩浩荡荡的脚步声。
大部队来了!
司机大喜过望,连忙道,“快救人!夫人被浪卷走了,薄总去救她,现在也没影了!”
海潮涨得太急,浪潮掀起巨大的水幕,像是怪物张开了血盆大口,带着巨大的冲力,轻而易举就能把人吞噬进去。
薄南辞追着襄襄被卷走的方向奋力游弋,带着力度的冰冷浪潮,耳光一样扇在身上。
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寒冷还是疼痛了,伤腿开始抽疼,胳膊也在泛酸,身体早已经超过负荷。
薄南辞却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男人心里现在就一个信念,一定要把人救回来!
胳膊穿过浪潮,支撑身体前行,前方隐约能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
是襄襄吗?
大喜过望,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鱼一样快速游过去。
视线一派模糊,薄南辞伸手抓过去,手已经麻木了,感知不到究竟是衣服布料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但他还是努力抓着朝自己身边拽,不断有潮水迎面扑打过来,好不容易距离近了,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一个三米多高的浪潮推土机一样撞了过来。
轰——
巨大的水墙撞击在身上,薄南辞被浪潮抛起来,又瞬间卷进去。
岸边传来焦急地喊声,“薄总——”
薄南辞已听不见任何,身体卸了力气,脑袋发懵晕了过来。
医院,消毒水味弥漫。
重症监护室里,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脸上带着氧气面罩。
床头摆着各式各样的监护仪器,错综复杂的线纠结在一起,一端连着机器,另一端连着男人的身体上。
医生例行进来为他检查,记录检测数据,翻看病人眼睑,确认没有苏醒的迹象,便关门退出了病房。
甫一出去,立刻有人问道,“医生,薄总怎么样了?醒过来了吗?”
宁浩焦急地问道。
他带领着大部队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薄南辞已经被浪潮推出去了老远。
据目击证人司机所说,薄南辞是为了去救被浪卷走的沈襄,才会被浪潮卷了进去。
幸好浪潮退的够快,加上救援人员够多,才以最快的速度将人救了起来。
但毕竟是血肉之躯,薄南辞被救上来的时候,身体冷得像冰。救援人员立刻对其采取了急救措施,这才保证他的生命体征得以继续。
“病人生命体征稳定,暂时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这都多久了,怎么还不醒?”宁浩嘟囔着叹了口气,仔细算算,距离事发当天,已然过去了半个月。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一切似乎在出事那天静止了。
薄南辞昏过去便没有苏醒,沈襄被人冲走杳无音讯,救援队唯一打捞起来的是祁二爷泡的发白肿胀的尸体。
“薄总还没有醒吗?”
午饭点,阿香拎着保温盒过来送饭。
自从出事以后,两人分工便格外明确。阿香照顾两个孩子,宁浩负责盯着公司和照看昏迷的薄南辞。
“这都半个月了,”阿香叹气,“救援队都把附近海域都搜遍了,都没有沈姐的音信,该不会沈姐已经——”
“别瞎说,”宁浩狠瞪她一眼,:你这话要是让薄总听到,非大发雷霆不可。”
阿香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重症监护室房门,“薄总大发雷霆也好啊,至少说明他已经醒过来了。”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沉默。
许久,阿香又叹了口气,“你吃饭吧,我回去了。梦梦这两天不舒服,动不动就哭,拉肚子又吐奶的,我得回去盯着。”
“不然沈姐回来看到女儿饿瘦了,肯定又要心疼了。”阿香念叨着转身离开。
宁浩红着眼吃完饭,收到了公司那边的电话,无奈只能赶回去开会。
两人一走,重症监护室外面瞬间空荡下来,穿堂风在静谧的走廊中呼啸而过。
噔噔噔——
右侧走廊传来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银色高跟鞋的主人已经在墙角无人处蛰伏多时,待人一走,她就立刻钻了出来。
半脸宽的墨镜遮住眼睛,从涂得红艳明媚的红唇不难看出她是谁。一袭浅灰色的羊毛大衣长至脚踝,见四下无人,蓝茵茵趾高气昂地踩着高跟鞋走进了重症监护室。
一进门看到半屋子的仪器,她突然有点慌神。景深离世前夕,她意外撞见过儿子在抢救。
也是这样满屋子的仪器,医生密密麻麻围在身边,只可惜她当时……
祁二爷深呼吸了一口,压抑住奔腾的情绪,努力告诉自己病床上躺着的是混蛋薄南辞,并不是他的乖儿子精深。
如此一想,蓝茵茵瞬间又高兴起来,得意地勾着嘴角,“薄南辞,你也有今天,活该!”
她伸手敲了敲薄南辞脸上罩着的氧气面罩,“你不是很猖狂吗?怎么现在落得如此下场了?你不是要把我遣出国吗?结果自己倒躺在这儿了,真是可笑!”
“跟我斗,你还嫩得很!”
发泄完,蓝茵茵准备离开,她还有很多要紧事要做。就比如说乘机掏空薄南辞的公司,等他醒过来,看到公司只剩下一个空壳子,那表情一定会很丰富!
大笑着转身,一抬脚就发现衣服被人拽住了。
低头一看,衣角被薄南辞紧紧攥在掌心,他的手捏得很用劲,手背上青筋都爆了出来。
蓝茵茵以为他醒了,“醒了正好,省得我一个人唱独角戏,说的那些话你全然听不见。”
然而对于她说的话,薄南辞并无反应,眼睛仍然闭着,只有手攥住她的衣角不放。
意识到这一点,蓝茵茵心底的火窜起来,她用力想把衣角扯出来,可薄南辞捏得死紧,那衣角像在他掌心里生了根,怎么都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