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不回家,去哪鬼混了?”
刚进门,就被突如其来的训斥吓了一大跳。
柳芊芊循声望去,发现客厅主北位的沙发上,柳志豪面色阴沉地坐在那儿。
爸该不会是知道她去法国的事情了吧?转头用眼神询问哥哥。
柳川很轻地摇了一下头,意思是他没有说过。
毕竟他去法国目的也不单纯,要是把柳芊芊的事情捅出去,难保这傻丫头不会把他供出来。
“真没有?”柳芊芊又挑了一下眉,再度逼问。
柳川耸了耸肩,意思是爱信不信。
柳芊芊这才放下心来,像以往那样跟父亲撒娇道,“我能去哪啊,心情不好去附近走了走,散散心而已。”
“散心?我看你是去丢脸还差不多!”柳志豪狠狠丢出了一沓纸,“丢人都丢到国外去了,我真想当没你这个女儿!”
柳芊芊捡起四处翻飞的纸页,发现竟然是巴黎警察局那边发过来的告知函。
这个破警察局怎么还带告状的,柳芊芊瞬间脸都绿了。
“你去巴黎干什么了?怎么还变成了跟踪狂?要不是你哥保你,你现在还在警察局呆着!”
柳志豪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我们柳家清清白白,从来没谁进过警察局,你真是出息啊你!你要活活把我给气死。”
被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换做谁心情都不高兴,柳芊芊反呛道,“这能怪谁,还不是怪那个女人太贱了,才会撺掇薄南辞把我关进警察局!”
“薄南辞?你别告诉我,你跑去法国是为了那个结过婚的男人!”柳志豪觉得血压再度升高。
转头,狠狠瞪了柳川一眼,“还有柳川你也是,她个黄毛丫头不懂事就算了,你怎么还帮她瞒着我?”
“二叔,你冤枉我了!我根本就不知道芊芊去了法国,我去法国是为了进修。”柳川巧妙地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是法国警察通知我,我才知道芊芊在那边做了什么。”
对此,柳志豪显然是不相信的,“你们兄妹俩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我才不相信你没有包庇她。”
柳川立刻大义灭亲道,“小事上面我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都第一时间把人给您押回来了吗?”
“说的也是。”柳志豪轻哼了一声,呵斥女儿道,“你现在就给我滚回房间关禁闭,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放你出来。”
“不用放我出去,我直接死在里面。”柳芊芊气呼呼地往楼上走,高跟鞋重重砸在地上,故意弄出震天声响。
柳志豪气得额上青筋怒跳,“这臭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非得我用家法好好管教一下她不可。”
看到二叔准备去抄家法,柳川赶忙上前拦人。
“二叔你消气,柳芊芊是因为祁景深的死,受到的打击太大,才会这么偏激。”
“那个男人都死了多久了?之前为他寻死觅活,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不成她还想给那个姓祁的守一辈子活寡不成?”
柳志豪越想越生气,“我今天非得拿家法,把他打服不可!”
“二叔,与其暴力应对,不如给她介绍个对象转移注意力。”柳川提议道。
柳志豪一听,觉得非常有道理,“有合适的人选介绍吗?快给你妹妹物色几个。”
此时,被关禁闭的柳芊芊,并不知道父亲和哥哥正在预谋给她介绍相亲对象。
她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怎么样去破坏沈襄夫妇的关系。
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大小姐,称心如意惯了,越是别人不让她做的事,她自然就做得越起劲。
比如现在,她花重金辗转拿到了那个医生助手安鲁森的联系方式。
此时,她握着手机,社交软件上,添加了那个医生。
都好几分钟了,居然还不回复,是不是没看到?
柳大小姐不服气,又疯狂发送了数十次好友申请。
此时申请的对象安鲁森,正领着病人去做治疗,手机放在衣兜里,根本没时间查看软件上的信息。
“沈小姐,前面是治疗室,进去有人带你换无菌服。”
说完往后退了一步,转头拦住薄南辞,“薄先生留步。”
沈襄现在的每一次治疗,都需要在无菌环境中进行。
所以每一次,薄南辞都没办法陪在她身边。
医院薄薄的墙,变成了两人此刻最大的阻碍。
“南辞,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沈襄还转过头来,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笑容。
明媚好看的笑容,薄南辞看在眼里,心里却默默扯起了丝丝疼痛。
治疗室的门关上,沈襄已经走了进去。
安鲁森注意到门外男人的表情,情商爆表地宽慰道,“薄先生不用担心,这次的项目不疼,先检查皮下组织的恢复情况,然后在伤口上重新上药。”
闻言,薄南辞松了一口气。至少她这次不会再那么痛苦了。
“过程很快的,最多不过二十分钟。”
安鲁森对此显然很有经验,大概十五分钟之后,沈襄就敷着纱布推开门走了出来。
脸上没什么异色,脸色也是正常的。
薄南辞迎上去,摸了一下她的手,暖烘烘的,不像之前疼的厉害时,连手心都是凉的。
“疼不疼?”
男人满眼心疼。
沈襄果然摇头,跟安鲁森说的一样,“一点都不疼,就是仪器贴着伤口的时候,有点酸麻。”
“现在呢?”薄南辞盯着女人脸上敷纱布的位置,眼神炙热的好像能烧出一个洞来。
沈襄停下来,屏息感受了一下,“现在伤口上涂了药,感觉凉凉的,不痛,反而还有点舒服。”
听到她这么说,薄南辞悬着的心脏,终于稳稳落回实处。
安鲁森这才道,“薄先生您放心,疼痛比较剧烈的治疗项目,我们都会提前告知患者,让患者有些心理准备。”
薄南辞点头,意思是知道了。
他的手抓紧了女人柔嫩的手掌,紧紧裹在掌心里面。
沈襄笑意盈盈地冲着安鲁森道了一声谢,随后问道,“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观察十五分钟,要是没什么不良反应,就可以离开了。”
安鲁森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让病人去观察室留观一段时间。
其实这种小治疗,根本就不会出什么问题,但程序还是要走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时间到了。”安鲁森站起来问道,“沈小姐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沈襄打了个呵欠,“干坐在这儿,都给我坐困了。”
“困了就回去睡觉。”大掌牵过女人的小手,带着她往外走。
安鲁森在身后嘱咐道,“注意事项还是那老三样,饮食忌辛辣,伤口不能碰水,情绪切勿激动,复诊时间我会用短信告诉你们。”
薄南辞比了个ok的手势,带着心爱的老婆走远了。
目送病人离开,安鲁森这才松了口气,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打算摸一会儿鱼。
刚打开社交软件,好友申请的消息,铺天盖地的涌了出来。
他这是被盗号了?还是被仙人跳了?
定睛一看居然都是一个人发过来的,而且这个人的头像,看起来还很眼熟。
准确说这不是头像,而是真人的照片。
这个软件主打的就是真实,所有的头像上传之前都要经过真人验证。
而此时这张照片,是一个女人的半身照。
她拖着腮坐在画面中,偏头看向镜头,背景非常华丽,好像是某个高级秀场。
这张脸逐渐和那天办公室里,来找柳川的那个女人重合。
这是柳川的妹妹?
这个女人为什么要申请添加他为好友,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不择手段把他拉下水,安鲁森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太吓人了!他才不要跟这样的女人扯上关系。
于是,果断点击了拒绝添加。
然而下一秒,风起云涌的好友申请再度出现在界面中。
这一次甚至还配上了无数威胁式的附加消息。
【赶紧加我!】
【你要是再敢拒绝手给你剁掉!】
刚准备点击拒绝的安鲁森,手指头一凉,立刻僵在了半空中。
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柳芊芊已经被遣送回国了。又怎么可能瞬移过来剁他的手?
于是再度按下了拒绝的按钮。
手机立刻又咚咚咚的响起提示声。
一条条附加消息,看得人脊背生寒。
【你信不信我马上订机票,重新飞来法国?】
【我要是过来了,可不就只是加好友那么简单了。】
【我记得你们医生应该很在乎名声吧,不如我就在你们医院门口拉个横幅,说我怀了你的孩子,但你对我始乱终弃怎么样?】
安鲁森从小到大品学兼优,从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咬牙按下了同意键。
刚刚同意,柳芊芊的消息就闯了进来。
【安鲁森,我给你钱,你去把那个女人的脸给毁了,用硫酸或者是用化学药剂都可以,你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看到这条消息,安鲁森的眼睛都瞪大了。
他从没想到,一个人的心可以歹毒至此。
用硫酸泼人脸,这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吗?
这个叫柳芊芊的,简直就是个变态。
想到她哥哥也是一样的路数,那些安鲁森忍不住叹息,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更可气的是,这兄妹俩就逮着他一个人欺负。
【我不会帮你的,你死了这条心!】
安鲁森直接拒绝了。
他是个医生,医者仁心,再多钱也没办法强迫他,去做往人脸上泼硫酸的事。
【你要是敢拒绝我,我就飞过来大到你们医院。】柳芊芊再度警告。
然而这招,对于安鲁森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你说的这些话我都已经截图了,要是你真的来医院门口闹,我就把聊天记录打印出来交给警方。反正你在巴黎警局有案底,看警察信你还是信我。】
这条消息发送出去,几乎在几秒钟之内,就到达了远在南城的柳芊芊眼前。
柳大小姐看到这条回复,气的差点没把手机给掰烂。
这个安鲁森居然敢嘲讽她!
看不出来那个死呆子,居然那么腹黑。不仅敢忤逆她,还敢出言讽刺。
“臭傻子,你给我等着,等我飞回法国,一定给你点颜色看看!”
“你要给谁点颜色看看?”房间门突然被打开,柳川面色铁青站在门口,“居然还没死心,还想回去法国?”
柳川简直要被气死了,他刚刚在楼下跟老头子周旋了半天,好不容易说服老头子,把妹妹的事情交给他管。
本打算上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好好劝一下柳芊芊。放下过往,勇敢面对明天。
谁知道这个臭丫头,不仅不打算放下,竟然还打算钻牛角尖。
“我没说要去法国,你听错了。”柳芊芊干脆开始装傻。
“手机背着干什么?你在偷偷订票?”柳川二度皱眉。
“我没有。”柳芊芊摇头似波浪鼓,“我心情郁闷,玩玩手机怎么了?”
“手机给我看看。”柳川摊开掌心。
“手机是我的私人物品,我才不给你看。”柳芊芊将手机紧紧背到身后。
“别动,有蜘蛛。”
柳芊芊最害怕蜘蛛了,听见这话,猛地往旁边一跳。
柳川趁机夺走了她的手机。
“柳川,你真不要脸,居然骗我抢我手机!”柳芊芊反应过来,挣扎着过来抢。
手机有密码,但对柳川来说,根本易如反掌。键入4个数字,手机锁应声而开。
看到上面的聊天记录,柳川冷笑了一声,“柳芊芊,你还真是出息!居然学会威胁人了!”
继续往下看,“哟呵,还会借刀杀人。”
柳芊芊气得要命,但身高又不够,抢个手机都够呛,“你赶紧把手机还给我,不然我报警,告你侵犯个人隐私了!”
柳川举着手机冷笑,“凭你这屏幕里面的东西,敢报警吗?”
柳芊芊瞬间不说话了,蹲下来呜呜的哭。
“那我有什么办法?你和爸把我关起来,我哪也去不了,可不就只有出此下策了。”
“你倒是委屈上了。”柳川呵呵冷笑,把手机塞了回去,“再让我发现你做这些有的没的,腿给你打断了。”
“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柳芊芊脖子一横,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我有别的招数治你。”
说完,柳川转头离开房间。
柳芊芊跟着想溜出去,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就被两只胳膊给拦住了。
“大小姐,少爷和老爷吩咐,您只能待在房间里,哪也不能去。”
柳芊芊气的爆跳如雷,殊不知还有更大的惩罚等着她。
柳川没着急回医院,因为他知道一回去也脱不了身了,医院事情那么忙,回去肯定会被缠上。
他先去了柳氏大楼,帮忙稳定了一下局面。处理完一系列琐碎事宜,秘书便带着资料走了进来。
“大少爷,这是您要的适龄男青年的资料,都是南城相亲市场上面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柳川粗略看了一下,都是南城那些世家子弟,按照妹妹的口味排除了一些长相差强人意的,剩下一叠,“给大小姐送去,让她选几个出来见面。”
十多分钟后,柳芊芊收到这叠相亲男的资料,差点没气得口吐鲜血。
她哥好样的,果然知道怎么收拾她。
让她去相亲,还不如让她去死!
“这是大小姐原话,大小姐说你们要是执意逼着她去相亲,她就死给你们看!”
秘书将话带到,本以为柳川会大发雷霆,然而对方却忙得不可开交。
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她不会死的,放狠话而已,这臭丫头惜命的很。”
“柳总,您的东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一个助理模样的人,抱过来高高一叠文件。
“有这么多工作?我怎么不知道?”秘书显然是惊了。
柳川回答道,“这是病案本,不是文件。”
这么一说,秘书更疑惑了,“为什么要在公司看病案本,您为什么不回医院去看?”
柳川翻开一本病案本,笑声阴测测的,“因为这个东西,医院不准看,会被革职的。”
秘书更好奇了,探头过去看,但被薄南辞喝止了,“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你应该比我清楚。”
秘书立刻后退三步,“你慢慢看,我还有点事先出去忙了,有什么事情您叫我就行。”
咚的一声,门关上。
柳川就着咖啡,惬意地翻开了病案本案。
此时手机响起,接起来,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东西收到没?一找到就立马给你送过去了。”
“谢了,改天请你吃饭。”柳川回答道。
“区区一顿饭,就把我解决了?”对方显然很不满,“你找这些陈年旧物来干什么?这些病案本都好久不用了,从仓库角落里给你翻出来的。”
“当然是有大用处了。”
柳川神秘地卖着关子。
不过对方对这些病案本不感兴趣,因为他知道好友是个医痴,这种对医术痴迷的人多少都有病,喜欢看一些乱七八糟的病例。
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听说你这次去法国,是找到了一个非常适合的病人,方便你研究皮肤组织的再生与恢复,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这么快就研究完了?”
“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别拐弯抹角的。”柳川冷冰冰的回答。
“听说你跑到法国去追一个女人?还是个已婚的,结果还没追上?”
柳川听到好友话语中的嘲笑,忍不住拧紧了眉头,“别瞎说。”
“不是去追人,那你去法国干什么?”
“研究东西。”柳川草草带过。
“那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好友继续问。
柳川翻动手中的病案本,“当然是有了更确切的研究方案,不然找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吗?”
柳川说罢,又翻开一页。
他现在看的这本病案,有些怪异。
因为其中涉及的不是单纯的损伤修复,而是靠近整容的医学范畴。
柳川认真地看着上面的内容,心中某个恶劣的想法,一点点膨胀。
通过整容技术完全改变五官,好像也不是很难。他相信靠自己的技术,和现在的医疗条件,应该可以做到以假乱真。
况且她们俩,还长得那么像。
从兜里掏出两张照片,照片上的两个女人,都肤白如凝脂,相同的黑长直。
只不过有一个五官长得更精致些,另外一张照片泛黄些,上面的人也就显得更娇憨些。
柳川用手摸索那张微微泛黄的照片,“阿瓷,是不是你看我这些年过得太苦了,所以给我机会,重新造一个人来代替你?”
另一边,薄南辞收到了医院发来的复诊通知。
此时,沈襄正端坐在镜子前,隔着纱布,小心翼翼偷看下面的伤口。
这些天,她严格按照医嘱,很少吃有味道的东西,早睡早起,保持心情舒畅。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莫名觉得伤口愈合程度再加快,做梦都梦到伤口全好了,皮肤恢复如初。
当然了,梦和现实并不完全一致。
早晨醒来的时候,脸上仍然敷着纱布。于是,某人怀着侥幸的心理,坐到了镜子前面。
“怎么样?愿望成真了吗?”薄南辞走过来,双手扶住女人瘦削的肩膀。
“你少打趣我,伤口怎么可能说好就能好。”沈襄看了一眼里面的伤口,红彤彤的,看不出什么变化。
“万一呢?万一轮到咱们,就有奇迹发生呢?”薄南辞低头,薄唇蹭到老婆脸颊边上。
“我还是踏踏实实治病,指望阿德里安医生把我治好来的更为容易些。”沈襄回答。
下一秒,男人将复诊短信递了过去,“那就收拾一下,去看病。”
沈襄起身换衣服,脸颊猝不及防蹭到一个柔软的东西。
转头,发现是薄南辞的嘴唇。
某个人居然故意卡位置,就等她迎头把脸撞上来。
“你干什么?”沈襄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偷偷红了一下。
薄南辞倒显得义正言辞,“我才要问你干什么,我好端端的在这站着,你怎么拿你的脸往我的唇上蹭?”
沈襄又羞又恼,“你跟谁学的?这么无赖。”
薄南辞忍俊不禁,继续将戏演下去,“你占了我的便宜,现在我要占回来。”
“你打算怎么占?”沈襄问道。
只见男人凑了过来,将薄唇贴上她不点而红的樱桃唇。
大掌托住她的后脑勺,小心翼翼却又难以克制地加深这个吻。
“老婆,赶快好起来,我想过以前那种荤素搭配的日子。”
“流氓。”沈襄被吻的晕头转向,在心里忍不住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