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是被自己的生物钟唤醒的。
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仍是黑的，却有遥远不知何处传来的微弱光亮，映着雪光让室内不至于完全陷入黑暗。
芬兰是个安全的国家，他并不担心安全隐私的问题。
现在让他胆战心惊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居然把王一博当做了人形抱枕，无比自然地侧睡着抱着对方包裹着被子的腿，还把自己的右腿曲起架到了对方身上。
肖战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臂和腿，慢慢翻转身体，离开这个人形抱枕。
少年没有反应，他才松了口气。
会不会把他半边身体都压麻了呀？
好心虚啊……我是喜欢侧睡，但是应该没有搂着抱枕睡觉的习惯吧？
也不知道什么时间了，肖战习惯性地抬了抬手，然后反应过来自己没有手表。
他记得他是有一块手表的，那是他上高中那年，肖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现在已经记不清那块手表的样子了，但还记得自己很喜欢它，一直把它当做自己的幸运物。
可是自从八年前那次意外，他就再也没见过那块表。
后来他自己买过很多手表，家人和朋友也送过他很多新的手表，但是每一块都不是他想要的那块。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面前的拼图永远缺一块，而你找不到匹配的那一块。
所有的替代品都不合适。
你告诉自己不用在意，而你的身体却还替你记得。
摸到床头的手机，亮屏，时间7点31分，是可以起床的时间。
怕吵醒睡梦中的少年，肖战轻手轻脚地起床、穿衣服、洗漱，然后再确认王一博没有被吵醒，才开门出去。
起居室开着灯，π正塞着耳机做着晨间运动，并未看到他下楼，直到他烧上水，回到沙发坐下，那小姑娘才发现了她，略有些惊喜地冲他挥了挥手，然后摘下耳机，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这么早？”π抓起靠背上的毛巾，开始认真地擦汗。
“你这么早起来做运动？”肖战点点头，回问的语气中还略带赞叹。
“保持身材很重要，肖老师平时有锻炼吗？”
“没有。”肖战有些惭愧，“这几天回家好像也吃胖了点。”
“肖老师你这样的还叫胖？”π不可置信地看着肖战。
肖战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便想着岔开这个话题，忽然想起昨天在机场π让王一博签名的事，便问：“对啦，你认识王一博？”
“对呀对呀！他是大明星哎！肖老师不知道吗？”
肖战本能地摇了摇头，想起之前听他接电话和后来他说自己的那些事，好像也能猜得到，所以他又点了点头。
π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之前看王一博一路跟着肖战，以为两个人早就认识，这会儿听肖战这么问，摇头又点头的满脸不确定，又好像两个人根本不认识：“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感觉得到，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那种明星，你能给我说说吗？”
“好啊好啊！yibo，他是中国人，但是大概13岁的时候就到韩国做了练习生，14年出道的，作为一个组合的主舞和门面担当。”
肖战不是太懂这些，接了句：“门面可以理解，主……舞？就是跳舞很厉害？”
“对对对，他简直就是舞蹈的精灵，业务能力非常棒，跳舞的时候整个人都会发光，特别是卡点……就好像……好像他就是音乐本身，一台无情的卡点机器……”
肖战茫然地张了张嘴，总觉得好像有点什么想说的，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措辞，又生生地守住了口。
他不会跳舞，展示肢体这种事情会让他觉得有几分羞涩，但是他又很羡慕那些会跳舞的人，这些年来，这种羡慕好像越来越明显，像是有什么压抑的欲望得不到缓解。
而π还在继续夸耀少年人，肖战便等她说完，才又问：“妈妈粉又是什么？”肖战记得，π昨天说自己的闺蜜是王一博的妈妈粉，一个神奇的称呼。
“就是把甜甜当自己孩子的粉丝。”
“甜甜是谁？”
“就是yibo啊！”
“他？甜甜？”肖战认真地回想了一下王一博的形象，虽然偶尔有些有点可爱的小表情，但也不至于叫甜甜吧？
“他现在长大了，但是他以前真的特别好看，很漂亮的那种好看，很软很甜，我还有照片，给你看。”π抓起手机开始翻相册。
“不是很多年前的照片吗？你现在的手机里还有？”
“我不是出来留学了嘛，所以这几年也没有过多关注他，但是我闺蜜，一直追得比较疯，前段时间她说yibo这几年变化很大，就发我以前的照片怀念了一下，你看，就是这张。”
π点开了一张照片，然后把手机递了过来，肖战俯身过去接过手机，看着照片里染着米色头发的粉嫩少年，柔和的五官，如画的眉目，整个人似一朵盛开的白色牡丹，那是一种无分男女的美，他一下子竟无法移开眼睛。
“他这几年基本都在中国国内活动，录综艺或者演戏，还挺红的，前段时间好像也演了一部挺火的剧，但是我朋友说他好像变了很多，变得比较……高冷。”
肖战回忆这两天遇到的泼皮耍赖少年——高冷？
水在这个时候烧开了，肖战便起身过去倒水，然后继续漫不经心地问：“他被泼过红油漆？”
“啊？啊！有，好像是15年，泰国粉丝见面会彩排的时候。”
肖战的手顿了顿，一滴滚烫的开水就溅到了他手背上，他反手在衣服上擦一擦，哪怕是再小的水滴都会带来真实的疼痛，甚至留下疤痕：“为什么？”15年？他才18岁吧，就像刚刚那张照片上一样干干净净的小孩子。
“不知道，他好像还被寄过血衣，你很难理解有些人，看到太过美好的东西就会想要去破坏，而明星站在聚光灯下，就好像一个靶子，势必要去面对各种明枪和暗箭。”
所以才说自己是逃出来的吗？
“你们聊什么呢？”pos的声音响起，肖战转过头看着他从自己房间出来，便不再继续这个对话，虽然他跟π说的是中文，pos不一定听得懂。
“你起来了啊？”
“房东先生刚刚联系我说要给我们送吃的来，所以我出来看看。”
像是为了印证他这句话，敲门声在这个时候突兀地响起，肖战离门最近，便起身过去开门，门外的寒冷瞬间钻了进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往门后缩了缩，只探出头去，门外是木屋男主人，他包裹在厚重帽子下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意，他带来了几人的食物，顺便告诉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代步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