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家真好(1 / 1)

温衡在一旁说:“青石村真的是个很美丽的村子。”

“这才是我伤感的所在。”秋纺靠在马车背上说:“我一直生活这里,我从来都觉得这里美丽,反而每次进城都不想回家,现在想来真是幼稚。”

温衡笑:“以前幼稚是因为年纪小,现在长大了也不晚。”

不晚吗?已经太晚了!娘说得对,她应该嫁个平凡的男人过一段平凡的生活,而不是好高骛远追求那些不切实际虚无缥缈的爱情,幻想那个俊美清冷的男人可以爱自己一生。他是个男人,又是生在富贵权力中的男人,他一定会过上左拥右抱妻妾成群的生活,她只能心有不甘委屈可怜得过一生。

她的家很好找,一排土房子,其中有一间门口种着一株桂花树,仰头才能看到树顶的桂花树,这个季节桂花已经挂满了枝头,隔着很远,都能闻见桂花清冽的香气,风一吹,黄色的桂花像雪一样洋洋洒洒飘落一地,树底下已经铺上薄薄一层的桂花,远远地看着像美丽的画。

真是很让人心疼啊!以前这个时候她每天都会爬到这棵桂花树上,采摘大量的桂花,做桂花糕、酿桂花酒、泡桂花茶,甚至把桂花和其他的花做成一个香囊送给亲戚朋友,现在却只能任由它辗落成泥。

她朝门口走了几步,门上落了锁,她知道那是假锁,不过是做给陌生人看得而已。这个时候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倾巢而出出去劳作,除了游手好闲之人谁会在村子里闲逛。她伸手准备推门,觉得这样不妥当,若是这样父母回来看见大门敞开着还以为进了贼,到时候惊着他们就不好。她回来并没有提前说一声,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高兴,自己出门太匆忙什么都没有带,甚至银两都没有带,怎么办?她摸了一下头,还好,头上有一支金钗,等一会儿给母亲留下,算是给父母的见面礼。

她现在才惊觉自己太鲁莽了,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回来,什么都没有准备,别看村子小,村子里的人都很重视繁文缛节,特别是一些物质上的东西,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带,他们怕是要说闲话。她遍身罗绮,头戴珠钗,却没有一样能拿给父母,真是惭愧。

“谢姑娘。”正想着,气喘吁吁的归心追了过来递给她一包东西:“我家公子说,刚刚忘记给你了,你应该用得上。”说完,转身又跑走了。

她打开包裹一看竟是二十两纹银,想不到那位不露声色的温衡公子竟想得如此周到,凉薄了很久的心掠过一丝暖意。她伸手按了一下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门边,刚准备伸手推门,听见有人叫她,吓得她立即缩回了手。

“秋纺。”她回头,拿着锄头的哥哥一脸惊愕地望着她,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走过来又细细地打量她一下:“真的是你啊,你……。”他四周看了一眼:“你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有人送我回来的。”她又补了一句:“不是顾斐。”

“哦。”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一样,谢其南丝毫不惊讶的点了一下头,嘱咐她:“不要跟爹娘讲,爹娘问起来你就说路过。”

“嗯。”秋纺知道他担心什么,他怕爹娘会多想。

谢其南说:“你也别多想,我是真的很担心娘的身体,娘想你都想出病来了。”

谢秋纺忙问:“娘生病了吗?”话才落音,就听见爹苍老的嗓音问道:“其南,你在跟谁说话?”看见女儿站在自己面前,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半晌说不出话来。回头对宋桂花叫:“老婆子你快过来,你快点。”本来落在后面的谢大娘赶紧上前几步:“催什么催,见到鬼了。”见到谢秋纺一下子呆了,回过神的第一个动作朝地上吐了口痰:“呸,瞧我这张贱嘴。”说着还打了一下。

谢秋纺讷讷地叫了一声:“爹,娘。”

一听见女儿的叫声,宋桂花的眼眶一红,叉着腰就骂:“死丫头,你还认识自家的大门啊,我还以为你早就不记得这个茅草屋了呢?”走过来捏了一下她的胳膊:怎么这样瘦,顾家没给你吃喝。”

“没有。”

“啥?”

“不是。”谢秋纺连忙解释:“我在顾家吃得很好,每天大鱼大肉的时候,我还有自己的丫头。”

“就是吃得太好了所以不长肉,你还真没有这种命。”宋桂花一边说一边四下张望:“姑爷呢?”

谢秋纺一下子慌了吞吞吐吐地说:“他,他没有来。”说着望了一眼谢其南:“娘,我今天只是路过,很快就要走了。”

“要走了呀,怎么就要走了呢?你才回来。”宋桂花听女儿这样说,心里不舍,拉着女儿的手说道:“别急着走,让你爹去买肉,娘给你做好吃的。”说着回头对谢钱义吼道:“你还愣着那里干嘛,赶紧去买鱼买肉,还有你,谢其南,你去菜园子里摘一些菜,要刚长出来的新菜,快去。”

“诶。”哥哥急忙朝后院走去。爹还没有动,娘朝他吼:“你干嘛,像一根棍子杵在那儿,好看啊。”

“不好看,糙汉子一个,买鱼买肉也得要钱吧,你不给点。”爹一脸委屈地说道。

谢秋纺连忙说:“钱,我有。”

“要你的钱干嘛。”娘捏着她的手,朝谢钱义挥手:“去拿,走,你也跟娘一块儿进去,免得你爹多拿钱。”

前面的谢钱义听了摇头叹气,一辈子的夫妻还防着她,真是。

谢秋纺眼睛有点湿,看见爹娘还跟以前一样打打闹闹,真让人羡慕。

谢秋纺正开心,殊不知她的事情已经暴露,此刻的夏晴冬雪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等着喜怒不形于色的当家少爷处置。

近段时间顾斐很少白天来看谢秋纺,一来秋纺身体一直恢复不好,看见他又要怄气,更是难于恢复,二来,他也的确是很忙,邱家的事情若不及时解决,到时候遭殃的又不是一个两个人,很可能会动摇国之根本。

他只是一早起来心绪不宁,在内廷,皇上再次劝他牺牲自我娶了邱宁烟,哪怕是为妾,也好比关在牢中更安全。他左右为难,他不愿意邱宁烟受苦,却也不愿意谢秋纺受伤。

他娶谢秋纺出于责任道义,他答应过谢家父母一生好好待他们女儿,他不能失信。

皇上见劝不过就使出杀手锏:“你喜欢谢秋纺吗?”

顾斐愣了一下答:“她是臣的妻子。”

“那邱宁烟呢?”皇上见他沉默不语的神情继续说道:“难道他不是少年时绮梦,现在要梦想成真了,你反而拒绝,你这是要闹哪样?”

顾斐叹了口气,脑海里掠过一张脸,却看不清那张脸是邱宁烟还是谢秋纺。他皱着眉说:“少年时的梦,不是样样都能达成所愿,而且臣亦不能顾此失彼,到时候闹得家宅不宁。”

“你不宠妻灭妾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嘛?何况邱宁烟可比你家那个谢秋纺明事理多了。”皇上苦口婆心地劝着,本来娶邱宁烟做平妻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谁知道他家里的贤妻此时此刻病倒了,明眼人一看就是他家妻子在使绊子,他还一直维护着。他本想着妻不做,做妾总可以,谁知道顾斐又以妻子未恢复为由,迟迟不肯表态,难道真的要他下旨。

“顾卿,朕可跟你说,你我都知道邱将军是冤枉的,现在邱将军不顾个人安危涉险铲除叛逆,唯一的心愿就是让我们照顾好他这个女儿,若是她心里有别人也就罢了,可是她心里只有你,也只有你才能护她周全。”皇上放下手上的书简劝道:“你若顾忌你家的糟糠之妻,朕也能理解,朕就下旨,让你不日纳她为妾,堵上谢秋纺的嘴如何?”

顾斐一听掀了衣襟跪下:“皇上,这万万不可。”若是这样就等于昭告天下,以谢秋纺的倔强性格更会闹得不可开交,哪怕不闹,一家人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那你就好好地去教育你家那位顾大局识大体。”皇上没有好气地说道:“你若是实在教育不好,朕就让皇后替你教育,到那时候别说纳妾,她妻子的地位都保不住了。”

这是最后通牒,也是皇上爱才之心,可是他不能因为自己家才而牺牲臣子的家庭吧?顾斐无可奈何地想。

临了,皇上又补了一句:“你且问自己,难道你就不想娶邱宁烟?”

这话倒一下子问到了顾斐,他不想娶邱宁烟吗?以前受罪之时不敢想,他怕自己一辈子翻不了身,等功成名就之后又不能想,因为他身边已无旁人。现在看似一切都唾手可得,他却犹豫了,他自己也说不上什么原因,他不爱谢秋纺这是事实,他心里住着邱宁烟也是事实,但娶她一切就称心如意了吗?

他心绪不宁出了大殿,顾文章去边境助邱将军一臂之力去了,他也无人可交谈,只得先回家。赶车的周和问他:“大人,我们去哪儿?”

顾斐想了一下说道:“我们回府吧。”

回到府里,顾家母就迎了上来,叽叽喳喳说起他娶亲的事情,对于谢秋纺的病情漠不关心。他有点烦问路远:“夫人怎么样?”

路远答:“今天温大夫来看过没有什么大碍,然后就驾马车走了。”

“驾马车。”顾斐眉头一皱,心里掠过一丝不好的感觉:“温大夫是驾着马车来的。”

“是的,听他的小童说,好像是要外出看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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